到了晚上更是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时差调过来了,到睡觉的时间了,她就是不睡,死活要坐在床头看着他,后来过了十二点,整个人像是突然松了根弦,那种轻松和愉悦明晃晃写在脸上。
她喝了好几杯酒,兴奋地在酒店套间里又唱又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的时候崩溃地骂他,骂什么倒听不清楚;笑得时候就非要搂着他亲他,一边亲,一边又稀里糊涂地感谢他,也不知道在感谢什么。
他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又有了,当年她怀晨晨那会儿就是这样,情绪难测,还动不动就冲他发脾气。
他想抱她去睡觉,她还不让,非要拉着他在客厅里跳华尔兹,当然,两人跳着跳着,最后还是跳到床上去了。
然后就在颁奖典礼前一天,折腾到半夜两点多才睡。
张蔓撅了撅嘴,没回答。
他当然不知道她昨天为什么这么焦虑。
前世,他在颁奖典礼的前一天割腕自杀了,就是昨天。
她能不焦虑吗?应该说她这一整年,都处在焦虑状态,她自己就是精神科的医生,也调节不过来。
就算心里知道,他的病已经好了,而且所有的轨迹都改变了,他不可能再重蹈覆辙。可只要一想到前世,一想到他躺在血红血红的浴缸里,她就焦虑得恨不得拿绳子绑他一整天。
张蔓挽了男人的手,声音很低:“你上台前,我跟晨晨视频了,她跟我妈还有徐叔叔他们一起等直播呢,估计一会儿要打电话过来,你注意接啊,她都好几天没跟爸爸说过话了。”
她说着,眼皮越来越重,可能是靠在他肩膀上实在□□逸,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酒店。
卧室里只拉了纱帘,张蔓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三点,她翻了个身,滚进旁边那个无比熟悉的怀抱。
男人睡得浅,一下就醒了,搂着她,声音低沉还带着朦胧睡意:“醒了?”
他身上有好闻的沐浴液的味道,让她舒服得忍不住又蹭了蹭:“嗯,老公,我睡不着了,我们说会儿话吧……”
男人揉揉眼睛,明明很困还是迁就她。
“今天我旁边坐了一个法国的老太太,她跟我说她丈夫是法国的一个物理学家,领域和你一样,也是理论物理专业的,二十多年前拿的诺奖,叫Armand,你认识吗?”
男人醒了,手开始不老实,在她身上这里蹭蹭那里摸摸,听她问完话才消停下来:“嗯,我认识。蔓蔓,Armand是我妈妈当年的导师。”
张蔓听他这么说,惊讶地张了张口,抬头看他。房间里太黑,只能看到他亮晶晶的眸子。
他们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李惟的母亲林茴并不像他臆想的那样,是个音乐家。她生前是个物理研究者,所以之前他家书房里那些物理书籍还有收藏的手稿,都是他父亲为了他母亲买的。
“她生我之前,在巴黎高师做博士后,就是跟着Armand的组做研究,我刚刚一直在和Armand聊天,他说她是他合作过的,最有天赋的亚洲女科学家。我父亲好像也是在法国出差的时候,认识了她。”
张蔓叹了一口气。
如果李惟的母亲生他的时候没有难产,他父亲或许不会发疯,那他也不会遭遇那么多的不幸。
“还好我们俩从来都不会分离。”
没想到男人听了这话,却有些不满了:“谁说没分离了,当初我去斯坦福的第一年,我们分开了将近一整年,期间我回来找你的时候,你还和……哼。”
他没说下去,根本不想去回忆,不过这么多年之后再提到这件事,显然还是耿耿于怀。
张蔓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往他怀里缩:“我的错我的错,我的宝贝老公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满心满眼里只有你,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别的人我根本就没正眼瞧过。”
她亲亲他的下巴,熟练地背着每次他提起这件事,她哄他必备的台词,果然感觉男人紧绷的后背放松了很多。
心里却在想,要不是当年那件事,他们也不会那么早……,也就不会那么早结婚,也不算坏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