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欲逢收敛了笑意的声线里多了几分慵懒:“好了阿妘,别再逗他了。”后知后觉顾絮岐才反应过来,原来从妘早就看穿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当下还有点不好意思。从妘眼波流转,轻笑道:“我可以帮你问问,但师兄会不会去我不敢保证。”听到她答应下来,顾絮岐兴奋过后犹豫道:“嫂子,能不能先别告诉他是我办的?我怕他知道是我不会来。”瞥见顾絮岐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道他对周忘持是什么意思,但从妘不想骗周忘持,思忖片刻:“顾总,我只能试试。”顾絮岐目的达到,大喇喇笑说:“谢谢嫂子,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眼看外面天色渐暗,秉着待客之道,从妘抿了抿唇:“顾总不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吗?”“不了嫂子。”顾絮岐见从妘欲要起身,忙不迭说,“嫂子不用送我,我自己走就行。”目送顾絮岐雀跃离开的背影,从妘觉得有点好笑,被他一口一个嫂子喊着,最初听只觉耳生,现在硬是给听习惯了,免疫了。没了顾絮岐这个碎嘴子在,整个客厅安静了下来。从妘眉眼若有所思,居高临下盯着坐在沙发上穿着居家服,比往日穿正装多了几丝烟火气的男人,迟疑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简欲逢抬眸,视线落在女人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把人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捏着她柔软的手,慢条斯理道:“我没有答应他。”从妘心想,你最好是。发觉女人审视自己的目光,简欲逢眸光微闪,扯了扯嘴角:“阿妘不信我?”倒不是不信他,就是好奇他为什么没有答应顾絮岐。忽然想起什么,从妘反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追周师兄?”简欲逢不轻不重‘嗯’了声,不想再继续和她聊别的男人,适时调转话锋:“见过沈丞的心理医生怎么说?”说起沈丞,从妘随意靠在男人肩上,张了张嘴:“周医生知道我开了工作室,为了避免我两头跑太费精力,商量了一下看沈丞愿不愿意来工作室,反正他在家里面也是画画,和来工作室画应该没什么区别,先两点一线看看效果怎么样。”简欲逢微微颔首,叮嘱道:“你自己也别太累了。”“我知道。”从妘半开玩笑,“万一我有什么事出去一趟,说不定沈丞还能帮我看店呢,我这算免费雇了一个劳动力。”简欲逢眸色沉了沉,薄唇轻抿:“你倒是乐观。”“乐观不好吗?”柳兰芝在医院和从妘分开后去了盛誉名都。想着把商量好的方案和沈丞讲一下,看看他能不能接受。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沈丞手里拿着玩具在逗红豆,冷不丁见到他脸上久违的笑容,竟生出片刻恍惚。在得知沈丞主动提出接受配合治疗的时候,她根本不敢相信,当下激动的眼含泪水。她替沈丞勇敢迈出第一步感到高兴。还是红豆率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柳兰芝,对着她叫了两声。沈丞下意识看过去,就见柳兰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在发现她对着自己愣神,不禁站起了身:“您什么时候来的?”耳边传来沈丞没有温度的声音,柳兰芝收回思绪,脸上露出笑意:“没多久,我看你和它玩的开心就没打扰你。”沈丞脸上闪过不自然,这些年他自己生活惯了,即便柳兰芝是他的母亲,心里也还是对她感到生疏。柳兰芝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柔和问:“小丞,你喜欢和从老师相处吗?”突然听到她问自己这个问题,沈丞身体一僵,其实心里他还是挺喜欢和从妘相处的。尤其是第一次和从妘出去,她在关键时刻挡在自己面前,把自己护在身后。潜意识里他在从妘身边会感觉对自己来讲多了一份安全感。面对柳兰芝的问题,沈丞扭捏的不答反问:“您问这个做什么?”见沈丞没有拒绝也没有回答,柳兰芝心里有了数,他什么性子自己还是多少了解的,八成是喜欢的。“从老师也很喜欢和你相处,你也知道她最近开了一家工作室,周医生的意思是你每天去她的工作室,正好她工作室也缺一个帮手。”生怕被沈丞拒绝,柳兰芝话语委婉,没有讲从妘是知道他有心理障碍才想要去帮助他。这番话里沈丞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从妘不知道是因为可怜或是同情自己,又或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会想要帮自己。柳兰芝这样对他讲,不过是怕他多想,来维护他脆弱的自尊心。陪红豆去医院回到家那晚,他整整一夜都没睡,想着自己这些年都被困在这个空荡的房子里不敢出去。十二年前那件事困了他六年,整整六年他都活在那件事的阴影里,这些年每天晚上必须开着灯他才敢睡。在从妘突然出现挡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有去医院的路上一直照顾着他,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个累赘。一个早晚会被人嫌弃的累赘。他不想再这样下去,想要尝试着去做一些改变,尝试着踏出艰难的第一步。也为了柳兰芝和沈毅。沈丞望向柳兰芝关心自己的神色,张了张嘴:“好。”得到这个答案,柳兰芝开心的告诉了从妘和周驰。隔天,从妘去工作室之前先去了盛誉名都接沈丞。本来顾忌到他是第一次自己出门,特意给他打了通电话,问他是不是需要自己上去接他,不料被沈丞果断拒绝。从妘喃喃道,还挺有骨气。心里还是不放心的下车等他,好让他走出小区就能看到自己。沈丞家到走出小区的距离用不上十分钟,现在从妘已经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期间她并没有打电话去催沈丞,去问沈丞怎么还没出来。她知道这一步必须沈丞自己克服,自己踏出来,别人不能帮他,也帮不了他。孙叔不知道从妘在等什么人,这么大冷的天还下车等,忍不住关心道:“从小姐外面冷,上车等吧。”从妘知道孙叔是好意,笑说:“孙叔我没事,再等一会儿。”就在这时,她的视线里多了个戴着帽子和口罩高高瘦瘦的身影,一眼认出了那人就是沈丞。看着沈丞脚步略显急促朝自己走过来,从妘柔和的脸上发自内心露出笑意,他终于踏出了这一步。沈丞见她不怕冷的傻愣在那儿,语调生硬:“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从妘笑说:“怕你找不到我,快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