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出了景书阁,刚到门边,牛太监便凑上来献殷勤。恰逢徐老爷自东边而来,牛太监连忙示意,上前相迎。徐老爷正准备开口问,徐冉想起太子的交待,连忙拉了徐老爷就走。
牛太监还未来及挥的手讪讪然放下,努了努嘴,朝徐家父女离去的方向望了望。嘿,只要还有下次,他定要抱上这根金大腿!
走出好远,周围没什么人了,徐冉这才放慢脚步,同他爹说刚才阁塔里发生的事情。徐老爷听完,释然的情绪倒比惊讶多一点。
原来如此,殿下定冉冉,是想让她先入东宫受礼训,待两年后再另择他人。
徐老爷向来不是个好高骛远的人,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清楚徐冉攀不了那么高的皇亲。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知道了原委,倒比蒙着一头雾水强。
不告知外人,秘密受礼训,只有官人与东宫知晓,出入皆走东宫秘道,七天入一次东宫,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如今女子能顶半边天,东宫承了冉冉的这份情,冉冉日后无论从仕与否,能让天家欠着恩情,那就相当于多了份护身符。
待两年后冉冉入高学,正好也结束了东宫那边交待的事,便能专心准备太学和科举之试了。
徐老爷这么一想,心里倒宽慰了不少,走起路来脚步都轻松了些。
徐冉问,“爹,你说殿下为何要选我?”选谁不是选啊……
徐老爷闷声:“方才你没问?”
徐冉:“不敢问,要不爹你找个机会问问殿下?”
徐老爷沉默。那还是算了。
两父女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攀不起的关系不敢攀,脚踏实地好干事,从此该吃吃该喝喝,以前怎样现在就怎样。横竖不用成为全民公敌就行。
徐老爷还是有点担心,问徐冉:“冉冉啊,你会不会觉得失望,殿下两年后另择他人的事……”
徐冉反问徐老爷:“为什么要失望?”
这个朝代,最大的好处就是女子不用闭门不出出嫁从夫,且这里奉行一妻一夫制,喊着要纳妾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流放。只要她好好适应这里的环境,勤奋努力,未尝不能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倘若真的嫁入宫中,一来她没有强大的娘家撑腰,二来她没有太子的真爱护身,就这么一脚踏入深宫,那不是相当于将自己困死吗?
徐冉扬起下巴冲徐老爷道:“不管两年之后太子殿下想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了。而且他答应过的,事成之后,会给予补偿。”要给人当两年的伪未婚妻,这活可不是白干的!
徐老爷一吓,冉冉跟殿下讨价还价了?“殿下怎么说?”
徐冉小得意:“他说,无论我有任何请求,他都会应下。”
徐老爷腿一软,拍了拍徐冉的额头。冉冉这胆子,也太大了点!
徐冉拉拉徐老爷衣角,指了指前方热腾腾的汤铺子,咧嘴一笑:“爹,我要吃辣丸子。”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夜加一上午,父女俩在街上东逛逛西瞧瞧,买了一堆零嘴压惊。
第二天徐冉照常去上学,重新站在学堂门口,只觉得神清气爽。思及昨日景书阁中的事,跟做梦似的。
嘿,要是跟苏桃赵燕说她昨儿个见着了太子,还成为了伪太子妃,估计她们下巴都得掉下来。
可惜不能泄密呐。徐冉晃晃头,一脚踏进学堂。
早读尚未开始,学堂里零星坐了几个人。苏桃和赵燕还没来。
徐冉哼着声韵小调,正往外摆书呢,突然跟前一个黑影,抬头一瞧,是韩通。
徐冉望了望周围,指着自己道:“有事?”
韩通比她高出一个个头,此时她又是坐着的。压迫感直面而来。徐冉不太适应地往后仰仰,问他有什么事。
韩通闷闷地盯着她,心里想着:可有事了,这事大着呢。
倒数第一的徐冉竟然压了他一头,这事难道还不大?想他寒窗苦读数载,除了在费银子的乐御两门上稍欠火候外,其他科目同届中无人能敌。而如今,竟跑出一个徐冉,连着在帖经墨义周法史学上,压得他根本抬不起头。
简直太羞耻了!
韩通拽了一堆文言文,同她讲明自己的来意。
徐冉听完后哦哦点头,这些天的苦读可不是白费的,大致还是能听懂他的意思。然后就觉得奇怪了。韩通这人,一向自负,轻易从不与世家子弟搭话,一般都是和寒门子弟打成一片,今天竟为了考三门满分的事来找她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