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它捋下来压在手心里,单手搂住了她的腰。
苏倾的车子一歪,险些摔倒。
“唔。”她拐着S形弯,赧然笑着哆哆嗦嗦地骑远了,“有点儿痒。”
秋高气爽,被雨水洗过的柏油马路,白色斑马线鲜艳得宛如一副油画,自行车滑入车流中,随人流一起驶向了学校。
月末时,Y在别墅二层洗手间门口看到了苏倾,其时正是深夜里,她站在橘色灯下,头发散着发呆,茫然无措的模样。
他走过去,“啪”打开了走廊灯,明亮的照得她脸色苍白,他看到了她手指尖上的蹭到的鲜血,“倏”地将她的手臂拉起来,“这怎么了?”
她呆呆地看向他,眼底亮晶晶地含着泪,竟是十足欣喜的模样,“我……来例假了。”
“……”Y的耳朵尖泛出一层红,放下了她的手,默了一会儿,抓了抓短发,抽了一叠纸巾塞进她手中,“疼吗?”
苏倾摇了摇头。
这种感觉——她感觉小腹坠胀,感觉细胞正在剥离身体,感觉自己像长满青苔的屋檐和水缸,她从坚硬干燥的金属变成由内而外柔软的动物。
随后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住了她的小腹,Y的手按着小暖水袋,将她拽到房间里,顺手锨动遥控器,“过来坐着。”
她仰头,屋顶的圆形天窗正在慢慢闭合,最后一点星空消失不见,屋里的暖气烘烘作响,他在她膝盖上搭了一条毯子,毯子上画着一只滑稽的绵羊。她觉得很舒服,将脚伸进软绵绵的毯子里,靠着抱枕打了个哈欠。
随后她是被Y叫醒的,他把她从床上揪起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甜水凑到她唇边:“喝了。”
她让他拽起来时还睡眼惺忪,懵懵懂懂地瞧着他,可见是没什么不舒服,Y的心放下大半。
台灯开着,时针指向凌晨三点,没有惊动沈丽华夫妇,万物都在沉睡着。苏倾小口小口地喝完了红糖水,Y枕着手臂躺在她旁边,闭了闭眼睛。
他几乎已经很习惯做一个身强体壮、随随便便一只手就可以把苏倾抱起来的青年男人,骤然回到了十岁的孱弱躯壳,当然有好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熬糖水竟然还要踩凳子。
听见小机器人窸窸窣窣地跳下床,他一把拽住毯子角。
“去哪?”
苏倾还卷着半截毯子、抱着暖水袋,轻轻地说:“我回去了。”
他的手腕搭着额头,一言不发,一手将毯子十分蛮横地往回拽。
苏倾顺着他的力道,慢吞吞地爬回了床上,在他床上铺了一条小毛巾,规规矩矩地躺了下来。
她几乎习惯Y的气息,也喜欢靠着他睡觉,但这次她不敢乱动,手捂着暖水袋,平平躺着。迷迷糊糊时,她感觉到Y替她换过一次暖水袋。掀开被子时她感觉到一阵凉风,随后又热了,这热将她板结的冻土般僵硬的小腹慢慢化开。
Y的手也在暖水袋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恶劣地将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脖子上,过了一会儿,将她往里面搂了搂,跨过她熄灭了台灯。
这些日子他都睡得很踏实。
飘雪的十二月是Y的十一岁生日,他拒绝沈丽华买回来的金纸包的尖尖帽,但是合影留念时还是不情不愿地戴上了,照片里留下三张灿烂笑靥和一个面无表情许愿的男孩。
父亲分蛋糕时微笑着问:“Y,你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沈丽华回头埋怨:“不是说不能说出来?”
“哦,那不说了。”安德烈斯耸耸肩,叠起了心愿信封,“我帮你收在盒子里。”
苏倾正把蛋糕上红艳艳的樱桃放进Y的盘子里,他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
信封里面写着:“快点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