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愣怔之际,倒计时再次开始,他在崩溃之下绝望地在心里哭着叫着:“三哥呢,我要见三哥,你不帮我,他会帮我的!”倒计时停在一秒,戛然而止。虚拟世界的空气都好似随着这一暂停结了冰,陈子轻的嘴里往外冒着白气,转瞬间便凝固,然后他全身都被冰封。【您的监护系统已下线。】陈子轻急忙喊:“陆哥,你走了吗,你别走啊!”无应答。小助手也没出声。整个虚拟世界仿佛成为一座空城,一切都是冷冰冰的数据,没有一个活物。陈子轻从害怕互换身体卡被动启用到茫然,他的眼泪扑簌簌地掉,睫毛湿淋淋的,脸上脖子里也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啊?陆哥才来就走。是帮他去叫三哥了吗?陈子轻一双泪眼瞬间就睁大,腾生起一股见到曙光的激动。那身体互换卡的时限好像是两三个月,而他那绝症体验卡是两个月多点,比互换卡时限短,真要启用了,不就等于是商晋拓要代替他爬过刀山,穿过火海。现在看来只有三哥能救他了。陈子轻旁边没手机,他留意不到时间的流逝,不清楚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体的不适已经完全被神经末梢的拉扯带来的抖颤吞没。陆哥?陆哥你还在不在?陈子轻呼叫了好一会,明明是统一的无机质电子音,却无端让他听出特殊差别的声音终于响起。【您的监护系统已上线。】陈子轻没耽误,赶紧提出让互换卡的启用取消。他以为陆哥会说卡已启用,无法取消,那他马上将准备好的后招交代出来,他不要那卡了,请求作废。哪知陆哥的回应跟他不在一个频道。系统:“依据是什么?”陈子轻:“啊?”“你指的是三哥帮我这件事?”他试探地问了句,见陆哥没否认,就往下说,“没依据,我就是觉得三哥会帮我。”然后补了一句:“444也行。”系统:“还有444。”陈子轻一股脑地说出来:“对啊,444人也好,他跟三哥,他们都会帮我。”系统:“都会帮你。”陈子轻急糟糟的心绪忽然晃了一晃,陆哥这复述的口吻怎么让他有股子熟悉的味道。这时,脑中有声音:“不要互换身体?”陈子轻那古怪又微妙的感觉顿时消失无影,他给了回答,没有半分动摇的迹象:“不要。”系统:“卡已经被强制启用,怎么替你取消?”陈子轻不死心地问:“作废呢?“没得到答复,他面如死灰,眼泪流得更凶:“都属于违规操作是吗?”系统:“npc替你承受,你却拒绝,你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观光旅行谈情说爱的,陈子轻,你太分不清主次。”“你别跟我说教!”陈子轻莫名对他没了当初的畏惧,气恼地哭着呛声,“你想说我是恋爱脑对吧,我是不是那脑子,是我自己的事,路怎么走是我选的,后果我会承担!”系统后面虽然是人,但和宿主交流的只有电频,自然不会转换声调。然而陈子轻却好像听见了他的气息,湿冷,躁戾而充满可怖的压迫感,犹如海啸来临前的海水翻卷。正当陈子轻精神恍惚,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时,系统说,“知道为什么强制启用吗,就是你唤醒昏迷的npc,让他听到你的求救,从而导致的服务器故障。”陈子轻呆住了。系统:“他的所有机能原本在沉睡,是你将他唤醒的。”陈子轻还呆着,泪水都要把他的下巴给淹了。系统:“他被你唤醒了。”“你把他唤醒了,陈子轻。”陈子轻吃力地回过神来,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蠕动几l下:“我不知道我在心里说的话……他怎么会听到的啊……”系统:“太爱你。”“我知道他爱我,不用陆哥你一次次说……”陈子轻捂着心口喘了喘,“所以是我引发的这场变故。”“那就更应该由我来决定是否启用互换卡,而不是被动的一方。“说这话时,他无意识地伸出一小截舌头,舔了舔布满泪水很是咸涩的嘴巴。系统:“你想死在你的初始世界?陈子轻,作为宿主,回家是你唯一的目标,也是你的终点,是你的初心。”“我会回家的。”陈子轻闭上湿漉漉的眼睛,“我继续体验绝症,在那个阶段搞定两个任务目标,之后就会一帆顺风。”系统:“才化疗两天就熬不住,你还有精力应对任务目标走进度?”陈子轻拧眉心:“那是我的事。”他莫名其妙:“陆哥,你怎么管这么多了,你以前话很少的,我喜欢以前的你。”那种世界成为空城的感觉再次涌现,周遭遍布死寂。陈子轻擦着脸上的泪水,陆哥不是444那种幽默跳脱偶尔打趣的风格,也不像333那样包容他,鼓励他,频频给他开后门,和他分享喜好和歌单,把他当小朋友照顾。陆哥的距离感极强,捂不热的冰块,咬不出印子的钢板似的,陈子轻想,我干嘛要说这些,是话赶话赶上去的,不是我的问题,是666的问题。然后就听见系统说:“是你唤我,我才来的。”陈子轻抿嘴,他返回初始世界没系统带,只有小助手。陆哥回应他,确实不在工作范围……“对不起,我耽误你工作了。”系统:“我问你,你是不是确定不让npc代你体验绝症?”陈子轻忙不迭地说:“确定,我确定。”系统:“那你就受着。”陈子轻吸了吸鼻子:“我会受着的(),我也不会再跟他说我难受了?[()]?『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你放心,我保证不再刺激到他引起故障,给你们公司技术部门增加工作量!”系统:“你情绪数据起伏太大,有置气的嫌疑,不作数。”陈子轻:“……”系统:“平复了,想清楚了,再回答我。”陈子轻竭力尽快调整好状态,他还是那答案,他怎么可能让商晋拓进到他的身体,走他才刚开始走的这条路呢。系统:“卡作废。”陈子轻:“……知道了。”刚才666冰冷的机械音说出“凭他爱你“这四个字,那么的灼热滚烫。陈子轻从没想过商晋拓能和他有所谓的心灵感应,是这个说法吧?陈子轻更没想过,商晋拓要体会他患癌的痛苦和折磨。为了我。他为了我。陈子轻忽地问了个不解的问题:“他一个npc,为什么能让技能卡被动使用。““意念过强,导致数据崩坏出现的bug。”系统给了解释,听起来简单直白,又高深莫测,也合情合理。陈子轻问道:“有bug了,你们不维修的啊?”系统:“不是所有bug都能修复。”陈子轻又生出一股无名火:“那你们试过了吗,你们努力了吗,争取了吗,我怎么感觉你们无所谓的样子。”“卡不是终止启用,作废了吗。”陈子轻说:“那是结果,可是过程中多惊心动魄。”系统:“你要结果,还是要过程?”“……结果喽。”陈子轻萎靡地叹口气,npc哪能帮宿主做任务,即便他没能及时唤来陆哥,让陆哥帮他暂停卡的启用倒计时,卡真的启用了,他和商晋拓互换了身体,商晋拓也只能是单纯的替他受罪。商晋拓都不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不对,商晋拓可能……大概……是知道的。因为那把来路不明,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枪,和枪里的子弹。陈子轻够到床头柜的纸巾擦脸跟脖子:“卡作废了,商晋拓会怎样?你们是不是要对他做什么?“系统:“不知道。”陈子轻不敢置信:“你是我的监护系统,你怎么会不知道。”系统:“叫来你三哥,或者444,问他们。”陈子轻:“……”“我希望你们不要搞他的记忆数据。”陈子轻哀求了句,嘀嘀咕咕,“他是固定npc吧,他让我熟悉,各个方面。”系统:“走了。”陈子轻脸色骤变,慌乱到了极点:“走了?他走了是什么意思?消失了吗?陆哥,他是我的……他是我任务目标,我都还没……”系统:“我是说,我走了。”陈子轻活了过来:“……ok,那你走吧。”就在他以后()陆哥已经走了的时候,脑海里传来一道机械音:“卡启用失败,作废,npc会再次陷入昏迷。”陈子轻松口气,这就好,这是相对来说最好的结果了。商晋拓既不能进他这副病怏怏的身体,也不会有损伤。情感在短时间内走得太猛,陈子轻很疲劳,他侧身蜷缩双腿,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没有动弹。这段时间内,陈子轻想起了一个被他遗漏的关键,他拿的是绝症体验卡,癌症的各种反应都会出现,那卡到期了,体验结束了呢?他突然就好了,医院一检查,嚯,健健康康身体倍儿棒,这不是见鬼了吗。但他的身体复制卡用过了,不可能再复制一具身体。咋搞?陆哥走了,陈子轻就问小助手。【会对所有涉及npc的数据进行清理和修改,并用其他数据进行覆盖。】陈子轻捏着被泪水跟冷汗浸湿的纸巾,集体去掉那块记忆啊?那在他体验绝症期间搞定的两个任务目标呢?沈家没沈不渝,谢家没谢伽月?只有他知道他们来过这世界?或许商晋拓也会有记忆……陈子轻的身子艰难地起来点,冲着垃圾篓抛纸巾,陆哥作为他的监护系统,感觉很久没上线带他了,什么原因来着?噢,想起来了,陆哥生了病,请了病假,手底下的宿主会随机分配到同事那里,444好奇他这个奇观就来会一会他,三哥像是纯粹的帮他打破零记录。现在陆哥回来了,想必是病好了,那怎么也不带他呢?难道是他在续未完的任务,规定不能由系统跟随,包括自己的监护系统?话说,陆哥生的什么病啊,康复后的性情变化不小,陈子轻记忆里的一潭死水,正在咕噜咕噜往上冒泡。还……给人一种好神经的错觉。可能是陆哥生病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受刺激了。……一串脚步声打断了陈子轻的思绪,沈不渝不知从哪带着满脸水汽回来,话不说一句,就低着头走到立柜前,把口服的药拿出来给他。“我待会儿吃。”陈子轻哭多了眼睛肿成核桃,他嗓子破了,嘴里有血腥气,“先放着吧。”沈不渝问:“还拉肚子吗?”陈子轻揉了揉肚子:“好点了。”沈不渝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让人买了送来。”
当然有啊,鸡腿,红烧肉,大猪蹄,甜点……多死了。陈子轻把嘴角一撇:“没有。”“那我去客厅。”沈不渝说,“你有事叫我。”陈子轻望了眼沈不渝塌下来的肩膀,眼皮耷拉下来,他吃了药,很快就睡了过去。沈不渝从客厅过来,站在床边看他:“睡着了就不痛苦了?”“这他妈叫什么事。”沈不渝情绪崩乱地抹脸,商少陵命好,死得痛快还死得早,不用体会这些。那窝囊废凭什么那么好命。沈不渝红着眼睛咬牙切齿,想把高高挂在天上的老天爷活活咬死。老天爷笑他天真。陈子轻没睡多久就咳醒了,他不停的咳嗽,咳得全身颤动,陷下去的脸颊因为急促的呼吸染上一层红,病服领口里的脖子细得像是能一折就断,青色血管突突的。咳得一身冷汗,陈子轻换了套干净的病服,就剩一口气了的感觉,好像看见鬼差向他走来,手里的勾魂锁甩在半空,掀起一股死亡的风。沈不渝给陈子轻喂水,他咬着吸管慢慢喝:“我想剃个光头。”“明儿让人来给你量头型,”沈不渝的心脏被攥了一把,“定制几l款假发让你戴。”“我不戴假发,我就光着。”陈子轻虚虚地喘着气,“光着舒服。”沈不渝调笑:“给我当镜子?”陈子轻说:“你别强行贫嘴了行不行。”沈不渝唇边弧度消失,苦大仇深地把他换下来的病服拿走。陈子轻断断续续地睡了会,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干熬到天亮,迎来第三天的化疗。沈不渝先是在客厅等,之后受不了地跑到走廊,最后连走廊都待不下去,觉得病房里的痛吟血淋淋地黏在他耳边,食人肉的毒虫一般钻进他耳朵里,朝他头脑钻,要把他的脑袋吃空,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坐在路边石阶上哽咽。对大多人来说,得了癌症,治疗最大的问题不是经济,是身体。不管是多好的体质,都撑不住化疗和肿瘤癌细胞的残害,根本就承受不住,那不是心态好就能解决的,不是一回事。沈不渝了解得越多,就越绝望,癌症是治疗,还是不治疗,怎么治疗,都会有遗憾,许多癌症病人的结局都指向一点——坚持下去,不放弃,并不能看见奇迹。专家团那被叫老师的老头今早过来时,头发白发都比昨天多了几l根。敛之的病情发展太快,老头的心态已经和敛之刚住院时截然不同,如果敛之背后没商家,经济不允许,老头多半会劝退,劝他算了,别治了,在没有特药的情况下,过度的化疗会适得其反。沈不渝身边没人患癌,朋友亲属里一个都没,他生平头一次近距离体会癌症的可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迎接死亡的第一感受是恐惧,第二感受是痛苦,第三感受是不甘,敛之到哪一层了?当属于他的死亡快要来临,沈不渝不信他能释然,能感到摆脱病魔的解脱。沈不渝在等敛之亮出底牌,他希望他有。一个神秘的灵魂,怎么会没有底牌,沈不渝抬头看住院部大楼,自从敛之开始化疗以后,谢伽月那残废就没去看过他。这是学到了商少陵的精髓,也窝囊上了。同样窝囊的还有商晋拓。只有我,只有老子是个硬汉,是个能扛事的爷们儿,别人吃不了的苦,他吃。手机响了,沈不渝一看是家里长辈,直接按掉,一小护士来找他,提醒他给身上的伤处换药,他眯眼盯过去:“弟弟这么关心病人。”小护士满脸娇羞。沈不渝犹如吃了上万只苍蝇,他心上人都快死了,他妈的还有人想勾搭老子,这是对他爱情的侮辱,对他人格的践踏。陈子轻第一次化疗结束的时候,脸肿了,脖子也肿了,他总是吐,瘦了很多,换掉病服穿上的衣裤显得空荡,胳膊腿都细细的,风稍微大点都能把他吹跑。沈不渝站在病房看商家下人为他收拾物品,深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全都浸满了权势金钱无处可用的不甘心,还有无奈。谢伽月已经在前几l天出院,压根就没到出院时间,他就不住了。如今他在小洋楼。沈不渝的属下跟他汇报说,谢伽月剃掉头发穿回僧衣,身上一股子呛人的焚香味,似乎日夜烧香。当时沈不渝冷嘲热讽:“佛祖有什么用,老子才不求佛祖。”转头就连夜去寺庙,跪在佛前磕了几l个响头,捐了一大笔香火钱。沈不渝的目光锁住背对他趴在窗边的单薄身影,一闪而过把人推下楼,自己也跟着跳下去的悲观念头。啪啪——两声脆响突兀地响起,陈子轻在内的病房一众都看向声音来源。沈不渝脸上两个巴掌印,他瞪着迟迟不叫出底牌的人,陈子轻被瞪得一脸莫名,也回瞪过去。两人互瞪。“先生,东西都收好了。”管家扶着陈子轻,“我们走吧。”陈子轻揉揉瞪酸了的眼睛,任由老人为他戴上毛线帽,走出病房时,他说了声,“快过年了吧。”一时间没人说话。陈子轻咳嗽,大家瞬间就活跃起来,又是叫医生又是问他怎么样。沈不渝连家都没回,直接就住进商家,他是钦点的护工,有这个待遇,商家老小没人说闲话,众人也没那心思。这个年没过。陈子轻的左手不能动了,开始发肿,沈不渝快疯了,他终于提起那个梦,眼前人一直不提一个字,他只好自己提了。“你是谁?”陈子轻才勉强吃下几l个汤圆,整个人恹恹地,不说话。“怪不得你不承认你是徐敛之,你的确不是。”沈不渝笃定,“你也不是陈子轻,你不属于这个世界。”陈子轻的眼睑抖了抖,他不意外沈不渝能联想到这上面。毕竟他在沈不渝的梦里露了一手。他意外的是,这话竟然没被屏蔽。沈不渝凝视他有点浮肿的脸:“跟我说实话吧,我保证会把秘密烂在肚子里,带去阴曹地府,不说给第三个人听。”陈子轻依然不说话。沈不渝喉头艰涩地滚动着,低低吐出一句:“那我换个问题,你的癌症会不会好?”陈子轻摇头。沈不渝的胸膛起伏变快:“然后呢,你这副身体活到头,换一副身体继续?”陈子轻笑了笑:“我哪有那本事。”旁边喘息渐粗将要失控,陈子轻怕沈不渝发神经,就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我没骗你,我真换不了,就这一副。”沈不渝哑声:“什么意思?”陈子轻喘不上来气,沈不渝迅速在他鼻腔里插上管子,让他吸氧,他嘴巴一张一合:“我不是说了吗,命到了,我这个人是很信命的。”沈不渝大脑一片空白:“所以你……这次是真的要走了?”陈子轻没否认。他记得他和沈不渝说过,说他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早晚都是要走的,那时候他向陆哥请求主线任务暂停的申请已经被批准,他是在对沈不渝告别。倒不是沈不渝这个人在几l个目标里多特别,是他当时想和任务世界的人告个别来点儿仪式感,而沈不渝恰巧就在他身旁。沈不渝俯身凑近他,在他耳边问:“那你想带走什么行李?”新鲜的说法让陈子轻一怔。沈不渝吊儿郎当般挑起眉毛:“我?”陈子轻咳了起来。沈不渝及时拿出帕子递过去,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照顾起病人已经熟练,哪怕他身上的伤处没痊愈,休息不好,吃不好,睡不好,要到极限了。看到帕子上的血迹,沈不渝眼睛通红,手不住地抖动,他上辈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辈子馋一个人的身子馋出执念,遭了报应。陈子轻虚弱地叫他名字:“沈不渝,我还有多久?”沈不渝双唇抿成一条冷冽锋利的直线。陈子轻自问自答:“应该没多久了。”他的呼吸里含着铁锈味,“我有心愿未了,你帮我。”沈不渝攥住掌中带血的帕子:“什么心愿?”陈子轻酝酿了会情绪,一边观察他表情变化,一边说:“我的卧室抽屉有把枪,枪里原本是三颗子弹,现在还剩两颗。”他是一点前情提要跟铺垫都不给,直接上的硬菜,不管客人吃不吃得下,就硬塞。他知道沈不渝是聪明人,明白他的意思。沈不渝想笑,原来这就是你的底牌,你费这么大劲,养狗,喂狗,遛狗,再杀狗。陈子轻见他跟被点了穴似的,说:“沈不渝,我救过你一命。”沈不渝突然就发火:“是我让你救的?”陈子轻答非所问:“那是我在网上学的阵法。”沈不渝眼角狠抽,我看你当我是傻逼。陈子轻没指望一次就能搞定沈不渝,他走他的流程:“反正要不是我救你,现在用你身体的,已经是别人。”沈不渝听他说:“至于你,灰飞烟灭。”“空口无凭,你把这件事说出来,看看有人信吗。”沈不渝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陈子轻却是说:“你信。”沈不渝愣住了。陈子轻脸色病白,表情认真道:“我不用别人信,我只要你信。”沈不渝颧骨泛红,眼睛更红,他知道这是骗他的,是给他喂毒药前的糖水,还只有那么一小口,就尝个味儿。“你知道吗,商少陵在世时,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陈子轻不着四六地说起来,“他死后……”顿了顿,陈子轻瞟了瞟僵住的沈不渝:“我反而想起了他的好。”“别跟我扯有的没的!”沈不渝低吼,“不是在说我吗,插||进||来别的男人算怎么回事,说我就好好说!”他粗喘着压下被轻易激起来的不满,直勾勾地看过来:“所以是怎样,你那手枪里的两颗子弹有颗是给我准备的,要我把这条命还你?”陈子轻心安理得地点点头,对对对,要你还我。“敢情是我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死你手上。”沈不渝朝他他光溜溜的脑袋吹口气,“想我死可以,反正你要是真的不在了,这个世上确确实实的没有你了,我活着也没个鸟意思。”“但是,”沈不渝话锋一转,“死刑犯枪毙前还能吃一顿饱饭,你不能让我饿着走。”“自古以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让我睡一次。”沈不渝说,“我把命给你。”陈子轻:“…………”后半句真是好歹毒的台词,完全可以不用说的吧,被子里的脚趾头都扣起来了。陈子轻难以置信:“我现在这样你也能睡下去,不怕我吐的到处都是?”沈不渝眼不眨:“我能用嘴接。”陈子轻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炸裂,把他给恶心坏了,好想给沈不渝几l大嘴巴子,又怕他爽。沈不渝一本正经:“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叫人送套过来,我们速度点。”陈子轻好半天才冒声儿:“你把我睡了,就死在我面前?”沈不渝勾起一边的唇角笑:“我一射就死,绝不多活一秒,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陈子轻看起来是信了,他又提出个条件:“然后下辈子不再见?”沈不渝不说话了。所以是商少陵打头阵,他被排在第二个,他为什么不是第一,难道拿下他的难度不是最小的?床上这个人抱着目的而来,目的还这么离奇,怕是上辈子来讨债的。三颗子弹带走三个人,却把那份爱给了三人之外的一个。商晋拓凭什么没被发配子弹?足足过了快一分钟,沈不渝耸着肩开口:“可以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不见都没问题,我也不想再碰上你了,这辈子已经让我脱层皮有了心理阴影,一点好处甜头都没拿到,尽是苦头,要不是你,我这个富家公子过得不知道多快活。”机械音突兀地插|入:“他在骗你,傻子。”本来就没当真的陈子轻惊愕不已:“陆哥,你还在啊?你不是走了吗,啊,你没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