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祖张万世,发现自己不过就是闭了一个关的时间,这个世界就突然天翻地覆,变得让他都认不出了。
“小宝啊,你这是在玩什么?”张万世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孙儿对着一幅卷轴模样的东西傻乐,眼睛就跟黏在上面一样拔都拔不下来。虽说张万世总喜欢仰仗修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子孙后辈身边吓他们一跳,但这次他人都走到小宝身边、甚至故意踩出足音了,小重孙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警惕心呢?反应力呢?张万世痛心疾首,十年不见,他最器重的小孙孙怎么就变成这个猴样了!
“啊!祖爷爷您出关了?!”沉迷“卷轴”的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蹦三尺高,他下意识的将那卷轴藏在身后,挠了挠头,这才想起自己是奉命在这里等待祖爷爷出关的,“祖爷爷,别叫我小宝了,我都这么大了,羞死人了。”
“好好好,小宝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了。”
张万世年少时曾娶妻生子,后来他修为愈加精进,身边人却逐一衰老、离世。先是少时相伴的兄弟、妻子,后来是儿子、儿媳、孙子……张万世出身张家,修行的是天师道,虽然祖辈看重他的资质为其取名“万世”,期望他能为家族绵延万世辉煌。但张万世本身性情恬淡、随遇而安,认为只要不是突发恶疾或是遭遇意外,生老病死也不过是水落成雨、自然而然。他传授族人功法,督促后代勤学,但对于生死命数,他并不如其他修士那般执着。
但天机就是如此微妙,别人强求不来的,张万世却偏能得到。只是偏安一隅、护佑故乡的张万世就在这种随遇而安的淡然中修成了分神,不得不说也是一桩奇谈。
然而,现在,张万世觉得,即便人随溪水去,他也开始跟不上时代了。
“这个是各宗合力研发的通讯令牌,可以‘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还能‘千里传音’哦!”知道自己瞒不过祖父的眼目,张真信掏出令牌,将其中的功能一一展示给张万世知晓,“这个是‘寄星尺素’,写好的书信根据收信人的编号发出,对方在一盏茶内就能收到信息哦。哪怕是身在陌州和幽州也能收到,只不过距离太远可能时间会稍微长一点,但也已经很快了!然后这个是‘花鸟时闻’,可以在上面阅读很多奇闻趣事,有真有假,不过这几个标了各大宗门标志的情报就是真的,非常有意思。”
“您看,北地惊现赤磷巨龙,幽州兴国成为继中州姜家之后的第二位雄主,花荫月下某宗宗主被戴绿帽……咳!无论大事小事,您都可以从中得知,是不是很厉害?!”
张万世听得头昏脑涨,明明他并不守旧迂腐,但不知为何却有点跟不上孙儿的节奏。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针见血道:“你刚刚看的不是这些吧?”
“嘿嘿,被您发现了。”试图转移话题却没成功的张真信向祖父吐了吐舌头,这才手指一划,将自己先前观看的页面划了出来。
张万世这才发现,这通讯令牌形如卷轴,卷起后约
莫只有竹筒大小,完全可以随身携带。但是卷轴展开之后上面呈现的却是泛着涟漪漆黑水幕,人的手指在上面划动会掠起星辰般的光点,看上去仿佛在搅动银河。
这看上去有点像是清汉的点星秘法啊。张万世这才提起了兴致。清汉是神舟大陆上最中立的门派,这个组织会观测神舟大陆的变化,推算预言可能到来的灾祸,但清汉的星君们却轻易不肯入世,更不会插手各方势力的争斗与变革。据说这是因为清汉的修士灵性过高,与人世牵扯过多容易失心疯魔。在张万世的印象中,清汉这个门派就和她们推衍洞悉的星辰一般,从始至终都高居天上。虽为世人指点迷津、趋吉避凶,但却从来都不曾真正走入凡尘。
若说无极道门是神舟的“庇佑者”,那清汉便是神舟的“见证者”。
而现在,清汉竟然愿意从高天的星幕中落下,与其他宗门达成合作?不可思议。
“喏,祖爷爷,我刚刚在看的就是这个,明月楼发布在‘梨园瓦舍’里的相声。”张真信咧嘴笑道,“您别说,这个真的很有意思。这个板图的内容是明月楼主张研发的,里面有许多戏曲啊相声啊歌舞杂耍之类的留影,甚至还有一些民间的技艺,诸如说书糖人,甚至还有教人做菜的呢。”
“嚯。”张万世闻言,立时将卷轴抢了过来,他年轻时最爱听戏,尤其钟爱黄梅戏,“我看看。”
张万世看着卷轴上罗列出来的一个个留影,随手点了其中一个服饰眼熟的,很快,卷轴便响起了熟悉的戏词唱曲。
音色清晰,唱词清丽,虽然不如现场聆听时那般热闹且富有人情味,但戏曲那是听多少遍都不够的啊!厉害的角儿次次满场,一席难求,而且人家还不是年年都唱,错过一次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回。虽然留影一定程度上会挤占生存空间,但真正钟爱戏曲的人肯定乐意去现场亲眼见见自己喜欢的角儿。
张万世年纪虽大,思想却并不顽固,瓦舍听戏我所欲也,居家品味亦我所欲也。孙儿才做选择,老朽我二者皆得也。
“……祖爷爷,该还给我了吧,无极道门今月就售卖了这一批,孙儿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去去去,有好东西不知道先孝敬祖爷爷,不孝孙儿!”
“祖爷爷您不能这样啊!下个月,下个月孙儿让父亲号令全族帮忙抢售还不行吗?您还得出席天景雅集呢,就还给孙儿吧……”
“天景雅集,什么天景雅集?”
……
张家老祖差点忘了自己出关的目的,而另一边厢,距离日月山最近的无极道门弟子已经抵达了日月山,住进了无极道门驻扎在日月山上的院子里。
此次同行的弟子多达二十名,大抵是因为此次天景雅集还要顺便向其他宗门推荐最新发布的通讯令牌,因此人数比往年多了一些。宋从心知道这些弟子都是跟她出来见世面的,她身旁也不需要人随侍,于是一到地方便挥挥手下令解散,看着这些年轻弟子如脱缰的野马般没入人群。
“年轻真好啊。”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