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母女相遇,在墓地,一家人以这样的方式重聚,往事种种揭开,百感交集,心绪难平。
丁娴母亲简骊文被绑架过一次,是丁智刚救了她。她从小就觉得当兵的男人又帅又有血性,自此,更是扬言要当军嫂,她三番五次主动去约丁智刚,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哪里知道军人的无奈与军嫂的艰辛,被几个好友一激,逮着机会就去跟人表白,说要做他的老婆。
丁智刚觉得这姑娘在逗他玩儿,自然没当真,再者,选择当兵,他就没想过要结婚,毕竟命随时都提着,总怕自己辜负了好姑娘,每次简骊文在他跟前问声细语地说要嫁给他,他都哼笑一声,爱搭不理,也没句话。
简骊文长得漂亮,在那时家境算是好的,从来都不缺男人喜欢,她倒追,跑人跟前没脸没皮地说这种话还是第一回,男人那态度把她骨子里那股征服欲给激起来了,非得把人追到手不可。
过了两年,也就见了几次面,丁智刚见这姑娘还不死心,跟人讲了一堆,什么随时出任务都有可能牺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几天能够陪在她身边,简骊文那时候是真喜欢他,直说她不怕,要是他真牺牲了,她就找一个更好的嫁了。
丁智刚听着她这话特不爽,到底是动了情的,他笑笑,说自己穷,没钱,娶不起媳妇。
丁智刚农村出身,当兵就那个几个钱,还要救济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有什么存款。简骊文说没关系,她结婚不要那些,两个人一起努力,日子会好起来的。
简骊文家里条件虽不差,可父母特别重男轻女,巴不得她嫁一个有钱的,再接济一下弟弟,哪肯让她嫁给一穷小子,简骊文也是个性子倔的,被父亲打得半死也不软口,母亲看不下去,夜里偷偷放了她,让她有多远走多远,别再回来了。
那个年代的女人命薄,在家庭里通常不受重视,她要是不跑,很有可能会被逼着嫁给当地富商。
男人知道这事儿后,非常心疼,这回,是他提出结婚,她说好。
婚礼办得很简单,扯了证,从此,她就是他的人了。结婚当晚,丁智刚在她耳边承诺,会努力混出头,让她过上好日子。
刚开始两年,条件虽苦,可两人好得不得了,丁智刚每月假期全留给她,那黏糊劲儿,不比时易和丁娴差。
有了老婆,丁智刚很惜命,受了点伤也不敢往家里说,就怕她担心,有次差点就死了,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再难都自己熬着,没告诉她。可简骊文哪里知道他是受了伤啊,正逢他假期,没见着人回来,心里就胡思乱想了,觉得他外头是不是有人了。
男人越来越忙,他答应让她过上好日子,也确实做到了,升职加薪,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可她却过不下去了。
他常年不在家,她只感到孤独寂寞,夜里连个盖被子的人都没有,那种凄凉,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懂。她想起婚前男人跟她说的那些话,自己那会儿太天真,她后悔了,她想要一个可以陪着她的人。
简骊文想了一夜,等到男人回来,她提出离婚,却在此时查出怀孕了,还是没舍得打掉,最后婚没离,因为她一句话,两人却产生了隔阂。
她的变化丁智刚早就感受到了,可女人亲口对他说,心-->>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只觉得心都碎了,他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只是再也回不到当初。
生下丁娴,简骊文得了产后抑郁,丁智刚分身乏术,只能请人照顾她。孩子越来越大,那张脸和她父亲长得太像,简骊文经常把情绪发到她身上,有时不想见到她,会把她关进房间里。
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丁娴十岁那年,她再次提出分手,男人很平静,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说了好,离婚后,给她一笔钱,放她自由。
简骊文没要那钱,她知道自己对不起他更对不起孩子,她一辈子都亏欠他们。
自己一个人过了两年,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一做生意的,刚开始还好,时间一久,那人就本性暴露,抽烟酗酒,喝醉了经常闹事,后来酒驾出了事,只剩下她和孩子。
再然后,听说丁智刚牺牲,她哭得撕心裂肺,却再也回不去了,她连看他遗书的资格都没有。
。
看着面前的女人,丁娴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就呆呆地站在那儿,直到身前的小男孩扑过去,抱着那个女人的大腿喊妈妈,她才回过神来,突然明白刚刚他为什么说她长得像他的妈妈。
“丁娴。”简骊文喊了她一声,控制不住的情绪,声音微微颤抖着,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忍不住想哭,想抱一抱她。
小男孩见状,眼底露出好奇之色,“妈妈,你认识这个姐姐呀?”
此话一出,气氛更加诡异,时易也看出了情况,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丁娴感觉到他的力道,稍稍平静下来。
爸爸那封遗书,她看了数遍,都能够背下来了,除了提及她,还提及面前这个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确切地说,不是爱过,是一直爱着,所以到最后想到的是她,所以那封信里,除了女儿,一字一句也都是她。
丁娴很想把父亲的话都告诉她,她怀疑的那些从来没有,父亲心里只有她一人,因为爱她,所以什么都随着她,她说离婚,他也轻易就同意了,想着她跟着自己,确实不好。
可是丁娴看到她身旁的小男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有了新的家庭,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又怎会在乎他们父女,或许,她根本不想听。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简骊文走近了些,她问出这句话,抬手想碰一碰她,伸伸缩缩,最终还是放下。她看了看她身旁的男人,心中有了猜想。
“我很好。”
丁娴看着她,努力压抑着情绪,到底是血浓于水,曾经有多恨,就证明有多想得到这份爱,可不管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受过伤之后,都难以如初。她无法忘记被关在漆黑的房间里几十个小时的恐惧,她无法忘记夜里被噩梦惊醒,还要被她打骂的悲哀,她无法忘记她丢下她时那决绝的身影,她甚至再无法再亲切地叫她一声妈妈,像刚才小男孩一样,扑在她怀里撒娇喊妈妈,她永远无法做到,因为她从来就没给过她撒娇的机会。
可是人要懂得知足,要懂得感恩,要懂得释怀,她一点也不恨她了,所以,她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问她一句,“你呢?你应该也过得不错吧。”
简骊文沉默几秒,说:“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