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人说话。
他们抬头看向天幕,雨势欲大,那位高高在上的天衡神君小心呵护着怀间的少女,未让她沾到一丝冷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洞天里的争执,寂珩玉抬起眸掠过一眼,睫毛缓颤,杀意瞬间外泄。
他做了几息的思考,最后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抱紧桑离,曲起双膝,连带着自身的煞气,一同缓慢地跪在了地上。
洞天之内一片惊呼之声。
“我自知神域对诸位加害至深,不得信任。然桑离是我心意之人,她此番伤重,生死攸关,子珩恳求诸位开路,我在此行誓,若行歹事,所念不得,所思成苦,生生世世,永坠无间。”
寂珩玉以额触地,经雨水打湿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身姿虽是低伏着的,紧笼于袖中的双手却已做好强破关门的准备。
原本昏沉的桑离好像在迷蒙间感知到了什么,她艰难地眯起一条眼缝,看到男人低首,眼梢晕开一抹朱红。
冰冷的雨珠顺着他眼角滚落,似在哭一样。
桑离喉间发烫,心里也跟着烧灼开一个破碎的口子,她用尽全力抬手,去摸他的眼睛,半天只呢喃出几个字:
“寂珩玉,别难过……”
“我不难过。”他去亲她的鼻尖,低垂的长睫扫过她冷冰冰的面颊,“我只是……害怕罢了。”
桑离觉得自己听到了好玩的事情。
若不是身体不允许,她该是笑出来了,“你还会有害怕的事?”
“从前没有,现在有了。”
心有所爱,自生所畏。
自古爱与惧相生,他从前不懂,如今却是切身地体会到了。
董天之内僵持不下。
忽然间,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小鹿灵左看看右看看,也委屈地红了眼,小心翼翼拉了拉父亲的袖子,“父亲,桑离姐姐刚才动了。她一个人为了我们族人走出门外,我们为什么不能为她一个人打开门呢?”
小鹿灵不理解父亲的担忧与用意,他只知道桑离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伤,但还是会笑着把从外面带回来的玩意送给他们,然后再一次离开。
小鹿灵的话让众人陷入死寂。
终于,父亲叹息一身,抱起小鹿灵让开了路。
当树干缓缓晕开光晕,一枚门印浮现时,寂珩玉松了口气,他抱着桑离起身,身形踉跄一瞬,这才意识到四肢麻木到失去所有感知,刚才的自己是如此的慌张失措。
寂珩玉抱着桑离走进去。
岩栖穴处,山光水色,浮岚暖翠,当真是一处被遗落的世外桃源。
此处灵泽如春雨滋生,充斥在草木间,绿荫里,山水流淌中。即便是寂珩玉,也因着外溢的灵气怔了怔神。再看这些灵族,什么物种所化的都有,花灵,草灵,兔儿灵,最多的就是花木之灵,他们不似桑离那般全然的化作了人形,大多还保持着其物种的特点。
一眼望去,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兴许是长久蜗居洞天不见世外的原因,灵族的眼神澄明干净,一眼就能望尽所有心思。
他们对他有好奇,但是害怕多过好奇。
此时,一个小草灵大着胆子走至寂珩玉跟前。>r>
大多数小草灵都长不大,他们维持着初化形的面貌,也就六七岁大,赤脚,头顶嫩芽,招着风晃晃悠悠。小家伙先是胆怯地看了一眼寂珩玉,然后踮起脚尖朝他怀里张望,等看清其中面容后,顿时咋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