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只怪,人在少年不羁、不可一世时,实不该遇见太过惊鸿之人。”
晚青被他眼底的悲凉无措所慑,她突然无声恸哭落泪。
遥想当年,她的主人凶神之力无边,甚至可与九天上神无畏一战,是何等的肆意妄为、洒脱不羁?
可却终究……在心底渐渐因爱生卑,难复从前。
她偏过头去,极快的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痕,不欲让谢予辞看到她的眼泪。
晚青略平复了一瞬,忽而低声道:
“可是主上,若有一日,卓清潭此生寿终正寝,归位九天,她会不会误以为,你此生与她厮守相守,是趁着她前事不知、故意折辱于她这位九重天的帝君,来报九千多年前的神骨封印之仇?若是如此,她必会杀你!”
没有哪个天神,能忍受这般奇耻大辱吧?
谢予辞却轻轻笑了,他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坚定的轻声道:“她不会。”
晚青蹙眉看着他。
“主上,你还愿意信她?”
信她必然不会冤枉于你、误会于你的心意?
谢予辞洒然一笑,他淡淡道:“我不是信她,而是信我自己。”
晚青怔怔的看着他,不解他此言究竟何意。
不过,谢予辞已经轻声解答了她的疑惑。
“我信我自己,此生必定尊她,敬她,念她,怜她,护她,爱她。。。。。。
既然如此,那么就算将来有一日,她记起了所有前情过往,回头重新看待我们这一世的相守之情,也断然不会误解我此生所言所行,皆是为了折辱天神。”
他目光澄澈的轻笑。
“所以,不是我信她,而是我信我自己。”
信他自己这一颗几经生死,依旧愿意为她孤注一掷的。。。。。。真心。
*
与此同时,南山乌半山客栈的客房中。
安罗浮先将卓清潭扶至窗边供客人小憩休息的矮榻旁,然后将她肩上披着的大氅取下,挂在了床榻旁的屏风上。
他知道卓清潭除非病到无法起身,否则白日里是断然不会去床榻上歇息的。于是并未劝她换上寝服上床榻安枕。
他略施术法,将房间内的茶案亦挪到了窗边的矮榻边,然后举起茶案上的一杯清茶:“师姐,喝茶。”
他搔了搔头,憨笑着解释道:“这是方才我请客栈里的茶博士提前泡制的,然后施法令其不至冷掉,并非罗浮所泡,师姐放心饮用。”
自从他被谢予辞挑明了稀烂的茶艺,便再也不曾亲手泡茶给卓清潭喝了。
供给卓清潭的茶水,若不是谢予辞亲手所泡,那便必然是客栈的茶博士所泡。
当然,他并未放弃,自己依然背着人偷偷练习。
他就不信了,难道茶艺会比剑术还难吗?
等到他练成之日,再来伺候师姐茶水不迟。
卓清潭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茶盏,浅浅啜饮了一口。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庭院中温泉潺潺流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