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啊,听起来只觉得不像凡人的普通病症,更像其他力量导致的。”
毕竟人身上烂成那个样子还能活蹦乱跳,属实少见。
到了云山附近,云妍解开身上华丽的衣裙,换上了与妙果衣服类似的齐膝棉袍,钗环也尽数取下。
夜色深沉,一轮惨白的月悬挂在空中。
山路清晰可见,不影响人正常视物。
妙果她们沿着山脚绕行,穿过叫人心惊肉跳的寂静树林,走得全身冒汗发热时,接近了曾经看见过的那片黑色的湖。
走近了看,才发现这所谓的“湖”并不是想象中深不见底的寒潭,一根树枝很轻易地就戳到底,约摸最深只有妙果的小腿高。
搅弄两下,黑乎乎油状的水面倒映出的月亮被一同搅碎,呼吸之间嗅到的味道不是很好。
原来这就是油田。
“这便是石脂水了,恩人不要沾在衣服或者皮肤上,不好清理的。”
云妍提醒道,妙果赶紧丢开树枝,不消说她也不想碰的。
红毛狐狸耸动着鼻子,狐疑道:“我觉得不太对……石脂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和……这么像?”
它含糊着,妙果没听清。
油田边的房屋都燃着灯,劳作的人们还在忙忙碌碌,妙果和云妍猫着,没看见云兴祖的身影。
“咱们用隐匿符过去,你不要说话,也不要碰到人,我拉着你,不要害怕。”
妙果对云妍叮嘱道。
云妍紧张地点头,听妙果低声念了两句什么咒语,惊奇地发现自己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她的身影了,如果不刻意找她,根本注意不到妙果在哪里。
自己是不是也不会被人看见了?
云妍的心脏彭彭跳动,越靠近房屋,越觉得新奇激动。
捧着瓦罐从油田边回来的人同云妍擦肩而过,她紧张地屏住呼吸,那人毫无察觉。
太神奇了!
云妍被妙果抓着的手反握住她。
恩人闯荡江湖的日子难道每一天都这样刺激有趣吗?
妙果探头看一眼路过那人的罐子,里面晃里晃荡装着半个瓦罐的石脂水。
他们怎么不装满?
悄悄改变方向跟着那人进屋,简陋的土胚房里立着很多简单的晾杆,每个晾杆都搭着白麻布,隔着一段距离的地面燃着油灯,烧出来的油烟将白麻布熏得漆黑。
刚进来的那人一一添了灯盏里的油,就拿个长长的汤匙从怀中瓦罐里舀出石脂水往灯盏里添。
屋子里原本就在的两三个人各自拿一柄小刷子,从熏黑的白麻布上轻轻往下刷黑色的灰,小心翼翼地转移到新的瓦罐里。
那劲头仿佛手中捧得是金子掉的渣。
妙果摸不着头脑,云妍却一眼看出,他们这是在取制墨的材料,由石脂水燃烧熏出浓烟造出的墨锭,成字黑光如漆,颇受文人追捧,市价半金才得一小块儿,获利极其丰厚。
一连十间屋子,其中七个都是在烧油制灰,成效缓慢,更多的人在外面不眠不休地用雉鸡尾羽收集石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