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果踮着脚趴在篱笆墙上,歪着头看隔壁的院门,院门上蹲着两只大头鬼,它们不停地跳起来去够挂起来的红灯笼,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笑什么。
“它们只是玩闹,不伤人的。”有个声音贴着她耳边响起,嗓音温润,语气含笑,好像和她很熟稔似的。
一只古里古怪的麻雀从她耳边掠出,绕着她飞了两圈,停在她旁边的篱笆上,绿豆大的黑眼睛盯着她。
妙果一伸手就把它抓在手里了,冷的,羽毛好像是粘上去的。
她上下用力晃了晃,只听见那麻雀又传来一声:“你别晃,我不在这里面,我在堂屋商量亲事呢。”
妙果把麻雀放回篱笆上,凑近去看它:“你骗人,堂屋,木头人。”
麻雀扑闪着翅膀,那声音又说话:“嗯?你看出来了?失礼了,我不喜欢下雨天,就让傀儡走了一趟。”
妙果伸出手,手指头一弹,把麻雀弹得趔趄一下,又叽叽喳喳地张开翅膀保持平衡。
那人笑吟吟地讨饶:“别打坏了,这个麻雀傀儡不太结实,打坏了要赔的。”
妙果赔不起,她又回到屋檐下,把鱼篓放墙角,坐在草墩子上继续择豆角。
麻雀跟着飞过来,停在她头顶上。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可以教你做傀儡,你也可以学画符,以后有小鬼你就可以打了。”
“我不认识你,我不嫁。”妙果真不认识他,刚才她看见的沈钰安是个木头人,一张脸都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这会儿听见的声音也不熟悉,不能断定是谁。
况且沈钰安是个状元郎呢,怎么会做会动的木头人和假麻雀?说不准是什么妖物来诓骗她,目的是吃了她。
那妖物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妙杏从厨房出来,看见一只麻雀停在妹妹头上,就挥手赶跑了麻雀。
“有只麻雀在你头上,你没感觉到吗?”
妙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妙杏,好像真的没有察觉到似的,很诚恳地摇摇头。
雨又下起来了。
第4章家养的狐狸
亲事暂且搁置下了,到底没定下来。
杜家爹娘意见不统一,他们充满歉意地表示这事儿得妙果点头,过几天才能给个准话。
天色渐晚,杜家阿爹好面子,一定要请沈钰安留下来吃饭。
沈钰安婉拒了。
“雨下大了,再不回去夜里不好走,多谢好意。”
他撑开油纸伞,才想起来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今日成根在书院与人动手了,似是口角之争,不是什么大事,方便的话还请你们与钱庄罗家私下和解吧。”
洗干净的杜小弟目瞪口呆,在爹娘的目光下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沈钰安神仙似的融进了雨幕里,杜小弟挨了一顿混合双打,隔天要跟着去罗家道歉。
妙果不理会那个会走动的木头人去向如何,慢吞吞地捧起脸那么大的土陶碗,里面是择好的豆角,她眼睛盯着碗,脚下往厨房一步一步地挪。
那半个鱼篓的河蚌在晚上被端上餐桌,妙杏熟练地将蚌肉过水沥干,下了姜丝辣椒和八角炒香,最后加蚌肉和葱白掺盐翻炒,一盘子辣炒河蚌鲜香又有嚼劲。
妙果坐在桌角默默吃豆角,杜小弟在她旁边吃蚌肉吃的满嘴流油。
桌上五个人,一盘蚌肉全进了杜阿爹和杜小弟的肚子里,杜阿娘都没沾一下筷子。
吃饱喝足,杜阿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发泄对沈钰安的不满:“早些时候不来说亲,找到财路了他倒来了!说亲不请媒人……只带来几只破河蚌,能值几个钱?”
妙果蹲在屋檐下洗空出来的河蚌壳,她有点喜欢河蚌壳上的一圈一圈的花纹和不明显的彩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