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轿舆起驾时,她却又吩咐锦春:“你去?与他说,天将立秋,让他多保重?。”
锦春去?传话?,祁令瞻听罢,只淡淡应了一声:“知道。”
锦春问他:“礼尚往来,难道大人就?没有什么话?,让奴婢捎给娘娘?”
祁令瞻心道,他何以与她礼尚往来。
真话?不?敢说,假话?惹人伤心,客套的话?平白疏远,不?如不?说。
他沉吟片刻,问锦春:“你们娘娘,近来还练字吗?”
锦春说:“练的,每日睡前除了妆后,娘娘都会?写一页字。”
他让锦春随他去?书房,从?博古架上取给她一副字轴,与她说:“这是《多宝塔碑》的拓本,你带回宫,帮我交予她。钟繇的字确实不?适合她,颜氏风神洒脱,更与她相和。”
锦春小心接过,敛衽行?礼:“奴婢记下了。”
八月初二,容郁青的夫人与女儿?到?达永京,早有内廷的轿舆候在码头,张知亲往迎接,在东华门?处更换檐子,径往福宁宫拜见太?后与皇上。
容郁青的夫人张氏出身诗书人家,性情温婉,素有令名。容郁青被谢回川锁在山里时,最怕的就?是张氏改嫁,如今见了她,连连称幸,惹得众人啼笑皆非。
张氏被一众贵人笑红了脸,悄悄掐容郁青胳膊让他别瞎说,“这才几个月,我能改嫁给谁?你别惹人笑话?了。”
皇帝李遂对大人之间的事不?感兴趣,他的目光越过容郁青与张氏,落在张氏身后的小姑娘身上。
照微向他介绍道:“这是我舅舅的女儿?,我的表妹,叫容午盏。”
李遂问:“可是‘雪沫乳花浮午盏’之意?”
照微含笑点头。
午盏年?纪小,但并?不?怯生,李遂邀她同坐,她便松开张氏的手,颤颤迈着步子上前,与李遂并?坐在一起。
李遂从?桌上冰盘里取来一块西?川乳糖,逗午盏喊他哥哥,不?料午盏却说道:“我比你高一辈,你不?是我哥哥。”
张氏闻言,忙小声斥她:“阿盏,要懂礼貌,怎么能在陛下面前论辈分呢?”
午盏手里握着西?川乳糖,眨眨眼,说:“那我喊皇上好了。”
张氏无语。
所幸李遂不?以为忤,照微倒是喜欢午盏的机灵,将她抱进怀里,贴着她的脸,问容汀兰:“娘,你看阿盏与我小时候像不?像?”
容汀兰无奈含笑:“长相肖三分,脾气却是学了个十成十。”
李遂闻言惊讶道:“原来母后小时候这样可爱,能给朕也抱抱吗?”
他自己尚是个半大孩子,抱阿盏十分吃力,却不?肯松手,阿盏没了耐心,不?住地凌空踢腿。
福宁宫里一派和乐融融,谈笑声直传到?殿外。
祁令瞻在殿外听了有一会?儿?,并?未入内,只默默站在殿前台基上,直到?张知出来取东西?时才看见他。
张知上前道:“太?后与侯夫人都在里面,参知大人为何不?进去??”
祁令瞻淡声说:“我父亲的丧仪已毕,我是来上章谢恩,不?是什么急事,不?必进去?打搅。”
永平侯府的事,张知多少也听闻了一点风声,闻言没有多劝,只是点了点头,请他入朵殿暂坐,唤宫人去?传茶。
他说:“只是看里头的意思,是要留容家人用午膳,大人若要等,只怕得等到?午后了。”
祁令瞻说:“那便不?等了,这份章奏,劳烦闲时帮我递给陛下。”
张知双手接过章奏,恰逢内殿传他,张知便顺手将章奏转交给照微,说了祁令瞻来过的事。
照微浅浅翻了两眼,让掌文书的女官先收着,转头问张知:“他人走了吗?”
张知说:“刚走不?久,此刻不?过方出福宁宫,可要奴传他回来,一起用午膳?”
照微的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除了一个半大孩子李遂外,都是容家人。从?前尚能勉强算作一家,如今永平侯一死,没有血缘相连,这关系便显出了几分微妙。
传他来,只怕他领受不?了这份好意,心下更加难过。
照微轻轻摇头,“不?必,你去?御膳房一趟,赐一席素宴到?永平侯府。”
张知应下,转身往御膳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