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变故便在此期间出现了。”“一日,沈父回来很高兴地与沈母说起,今日他恰巧碰见一位风雅的诗僧,还与他作了几句诗词,探讨了些许赋论,实在是位才华横溢的雅士!”陆小凤一只手支着脑袋:“怎么又是和尚?”花满楼道:“许是今早的那个故事还未完结。”陆小凤讶异道:“还未完?”“不久后,沈父将那位令他赞不绝口的和尚带回家中。笃信佛法的沈母与之交流过几次佛法,也被其出众的风姿与精深的佛法所折服,对他夸了又夸。”“沈姑娘原本也未与那和尚见过面,只是因着双亲对那位大师的推崇而起了些许好奇。闺中实在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可打发时间,她便幻想起那位大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佛法精深,也许面容和蔼可亲;文采出众,那也许是个如爹一般年岁的美髯公,她爹就很宝贝自己的胡须。”“有一天,沈母忽然对沈姑娘叹息道,可惜了。”“可惜什么呢?”“沈母说,沈父曾问过大师,愿不愿意还俗,以他之才学天资,借沈家之势,来日在朝堂也必将有一席之地。可惜大师以潜心佛学推拒了。唉,可惜了,他若愿意还俗,岂不是与你正好相配。”酒肆东家花主人皱皱眉头,暗道不妙,这话不该透露给姑娘家的。“沈姑娘初闻大惊,以为双亲差点把自己嫁给一个与父亲同龄的‘老’先生,后来反应过来,觉得双亲如此疼爱她,必然事出有因。”“终于,她第一次与那和尚见上了面。小园中桃花纷飞,一朵恰好跌落至石桌上的桃花被一只修长分明、白净如玉的手捡起。顺着那手往上看去,一位风姿卓越的青年人身着净白僧衣,拈花一笑。”屏风后的青衣女子有些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这和尚又是那个虚伪佛子无忧吧?”“背对沈姑娘坐着的沈父爽朗一笑,道:‘无相,你这棋艺也着实高绝!琴棋书画诗词赋,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无相大师好似留意到沈姑娘,朝这边望来一眼,羞得沈姑娘立即躲开了。”“此后,沈姑娘偶尔再与大师有过几此见面、几回擦肩,她越发留意起这位错过的原本可能成为她夫君的和尚,也就越发崇敬大师的才学。”“大师一开始不曾留意她,后来却偶尔对她温和笑语。哪怕大师只是念一句佛号,沈姑娘的脸都烧得不行。”酒肆东家花主人长叹一声,又是错付的孽缘啊。“或许这些原本也不算什么,可当大师与她的距离再进一步、再进一步,大师的目光在改变,从古井无波变成克制隐忍,时不时流露的点滴波澜,让沈姑娘从些许好感逐渐沦落至芳心暗许。”“大师也曾退避过,让沈姑娘患得患失;不多时,大师竟又为沈姑娘入了厨房,他亲自下厨所做的点心,叫沈姑娘从唇舌一直甜到心里。”“大师一直以来的摇摆不定与艰难挣扎,沈姑娘看在眼里,怜惜在心。”书生已然缓过来,支棱起来打算再战:“不安分,不检点!”陆炤深吸口气,翻了个白眼,得来个大杀招,让你知晓个好歹:“纯洁无垢、一心佛法的无相大师,被清丽可人的沈姑娘步步吸引,至此深陷情爱与修行的两难境地。他越挣扎越痛苦,越深情越放不下,却又努力谨守戒律清规,依旧心向佛法。”“沈姑娘怜他惜他,只觉命运作弄,叫大师既已入空门,却又与她相遇。”“无相大师有些狼狈地捉住沈姑娘的手,克制着难以掩藏的爱意,对她说:‘安得世间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书生如遭雷击,一动不动呆在那里。“沈姑娘只觉得,无相大师又有什么错呢?无相大师不过一心佛法,却又阴差阳错,在错误的时候遇见她。他们明明,彼此相知相爱啊!”众茶客听至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还能如此?“诸位!”惊堂木一响,唤醒众人胡乱纷杂的思绪。“也请诸位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地想想,倘若一位女修士,容貌绝丽柔婉,气质出尘脱俗,十数年来一心修行,恪守戒律,从不曾有过别样的念头,从不曾想过还俗——却只因为遇上了你!刹那,坠入万丈红尘俗世,两难折磨,甚至阴差阳错,为你一人,而破了她十数年来未曾动摇的心念、破了她十数年来未曾打破的戒律。”“你!作何感想!”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根本避无可避,逃无路逃啊!这岂能无动于衷?谁又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