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室内是假郡主的声音,饱含焦虑:“父王大事未成,我怕……”
绮云安抚:“怕什么?你的身份是堂堂正正的华音郡主,不管是主上还是宫里都认可的,你只管好好做好郡主,其他的事不用你担心。”
池桃知道绮云身手非同一般,这样安静的深夜,只要她在外头发出一点儿声响怕是都要被发现,因此内室的灯熄灭多时也不敢动弹。
在小几下足足呆了一两个时辰,里头的“主仆”二人晨起,绮云挽了头发开门出去叫水,池桃这才从小几下爬出来,觑着四下无人,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屋子。
接下来的两天出乎意料的平静。
慕容凌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与假郡主同框出现。冒牌郡主也并不去寻他,悠然自得地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三日上,六郎来找池桃。
“公子说,皇上已经回宫,想来是无事了,让你回去。”
“那慕容侯爷这边怎么办?”
“无妨,他们不会对侯爷下手。再说五娘已经赶了回来,今晚就到,只说是慕容凌在西燕时的旧仆就是。”
理由虽然拙劣,但假郡主的志向并不是打理侯府后院,倒也能敷衍过去。
当夜,池桃打碎了慕容凌书房里的一方端砚,苦求半日之后,还是被慕容凌以“手脚粗笨,不堪大用”的理由,将她送出了侯府,说要“发还回宫”。
池桃哭哭啼啼地挽着自己的包袱上了马车,刚转过一个街角便轻巧跳了下来,望着得得远去的马车耸了耸鼻子,飞快地跑回了竹枝巷。
邵成又惊又喜地来开了门,用肩膀来撞她:“你可回来了,这几天把弟妹担心的,我看眼泪都要流光了。”
池桃向后跳了一下躲开邵成,笑道:“家里多亏邵大哥照看。”
池杏正在灶房收拾,听到声音忙赶到前头,也是如同得了凤凰一般,一把拉住池桃的手,上上下下地不断打量:“可没出什么事吧?”
“能有啥事?”池桃拉着池杏往后走,“我好着呢。你们这几日如何?店里生意没耽搁吧?”
“不但没耽搁,还好了许多。”池杏看不够似的不住端详她,“邵大哥又新想了许多新品,因着想等你回来看看再定要不要上,日日盼着你呢。”
“哦?”池桃来了兴致,“什么新品?”
“什么蜜桃饮,雪山饮,蜜豆冰山。他说咱们已经做了两个多月生意,保不齐就有人模仿着做,咱家就不是独一份了,必得不停地出些别家没有的,让人家赶不上才是。我也没细问他,你回头有空和他去瞧瞧行不行。”
池桃有些讶异,她也是这个打算,只是店里张罗起来后一直忙着阿楚的事,一直也没腾出手来倒腾新品的事,没想到邵成竟然颇有些商业头脑,并不固步自封。
“邵大哥真是……既勤快肯做,头脑也灵活。”池桃笑嘻嘻地看着池杏,“姐姐,我创造这么好的机会让你们单独相处,你就不动心?”
池杏红了脸,打了一下妹妹:“死妮又来胡说了。我不是和你说了,我这样的……都嫁过人了,怎好再糟践别个?人家邵大哥年纪正好,样貌也不差,又能干,等多少存些钱,要娶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池桃正想好好劝解几句,阿楚从屋子里飞了出来:“你回来了!”
池桃笑着摸她的头:“几日不见,阿楚怎么像是长高了?”
阿楚撅着嘴:“不但高了,还胖了!我都说了杏姐姐不要给我做夜宵了,还是每天都做。”
池杏忍不住笑:“你每日帮着在店里干活儿那么辛苦,晚食吃得又早,不到一两个时辰就喊饿,我哪能看你饿着肚子睡觉?”
阿楚烦恼地捶树:“胖成猪了,慕容哥哥更不会喜欢我了!”
池桃心中一沉,阿楚怎么还想着慕容凌:“阿楚,他已经成婚了……”
阿楚一瞪眼睛:“我知道啊,他娶的可是’华音郡主’,那不就是我?谢遥说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给我父王送信了,让我好生等着,不过十来日我父王一定会来京城了,到时候该是谁的还是谁的,自然便是我嫁慕容凌了!”
“……。”池桃有些头痛。
谢遥悄悄与自己说过,曾派人往云南送信,只是云南山高路远,且云贵一带多小股山匪扰民,竟两次也未成功。京中风雨欲来,尚抽不出足够的人手去办。
次日晚间,谢遥孤身一人来了池家。
与原先的脸色凝重不同,今日的谢遥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不用做菜,拿些点心来我快快的吃了,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遥就着碗糖蒸酥酪用了两块松仁卷,便站起来:“走。”
谢遥带着池桃一路骑马向东出了城,到得城外一座山脚下。
山不高,二人将马拴在山下,寻了台阶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