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之后蒋晏像往常一样准备离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随手接起电话,“有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谄媚的声音,“蒋总,我手底下的人把方案连夜赶出来了,明天我让人送去给您过目?”地下室里很安静,两人的对话传进沈慈书耳朵里,他一下子认出是朱总的声音。沈慈书打了个寒颤,寒意从脚底直往上冒。他不知道蒋晏怎么会跟这个人有联系。蒋晏淡淡道:“嗯,让人送到我公司吧。”朱总顿时眉开眼笑,“好,那我明天中午让人送过去。”蒋晏挂断电话之后看见沈慈书的脸白了一片,再看屏幕上的备注,他似乎猜到什么,不紧不慢开口:“听说这人是你在夜总会接待过的客人?”沈慈书脸上已经没了人色,连手指都在发抖。蒋晏嘴角微微勾起,恶意地刺激对方,“要不要带你去见见他?好歹是曾经光顾你生意的客人。”沈慈书急忙摇头,回过神时已经抓上了蒋晏的手,眼神很惊恐,也很害怕,像被逼到墙角的受伤的猫。他怕蒋晏再把自己像商品一样送出去。蒋晏盯着沈慈书的脸,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覆了层泪膜似的,好像随时有眼泪会掉下来。蒋晏一点点把沈慈书的手扯下来,嗤笑一声,“放心,就算你想跟旧客人叙旧,我还没有捡破烂的爱好。”扔下这句话蒋晏就走了,沈慈书听出他的意思暂时不会把自己送出去,悬着的心这才回到原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抱得紧紧,好像这样才能获取一丝温暖。隔天沈慈书吃午餐的时候,有人从外面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沈慈书抬起头望向门口,只能模糊地看见一抹身影,费劲地辨认是谁。方医生注意到沈慈书后脚步微顿。昨天方医生帮沈慈书换药的时候对方已经晕过去了,今天沈慈书睁着眼睛,才发现他的眼睛跟以前不太一样,好像结了一层雾气似的。上次他来的时候沈慈书的眼睛还没这么严重,至少能看清东西。方医生不知道蒋晏又对沈慈书做了些什么,心里暗暗叹气,总觉得蒋晏太过狠心,还不如直接给人来一刀更痛快。“沈先生,是我,我来给你换药的。”认出是方医生的声音,沈慈书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望,他轻轻点头,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抹阴影。方医生放下|药箱后开始给沈慈书换药,他拆下纱布,膝盖上的乌青蔓延得很大一片,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沈慈书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目光找不到焦点,不知道是在看方医生替他换药,还是在盯着脚下的地板。换好药之后方医生提着医药准备离开,衣角忽然一紧。他低下头,看见沈慈书望着他,很真诚的眼神,掺杂着一丝痛苦,指尖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字:我会瞎掉吗?方医生一顿,沈慈书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被他这样盯着仿佛有种被深深注视的感觉,有些心虚地说:“沈先生,你别想那么多,应该没什么事的。”沈慈书知道对方只是在安慰他,他的眼睛怎么样他心里很清楚,一天比一天模糊看不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失明了。沈慈书换了个说法,手指颤动得很厉害: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吗?方医生犹豫了下,“如果真的很严重的话,这种情况只能进行治疗,不过”后面的话方医生没说完,但两人都听懂了。就算真的要治疗,也要蒋晏那边同意才行。可是蒋晏怎么可能同意呢,他巴不得毁了沈慈书。沈慈书缓缓地松开了手,无力地垂到地上,方医生无奈地朝他点了下头,提着医药箱离开了。从地下室离开之后方医生还是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蒋晏,蒋晏听完只是淡淡地说:“他的腿都废了,眼睛好不好有什么所谓?”方医生想到在地下室时沈慈书看着他带着期翼的眼神,忍不住帮对方说话,只是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蒋晏打断了:“以后别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费心,你只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就行了。”方医生听出蒋晏话里的警告,明显是让他别多管闲事。没等方医生再说什么,那边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方医生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地下室的方向,虽然有心帮忙但也无力,提着医药箱离开了。方医生从别墅出去的时候看见一个肥头猪耳的男人从车里下来,身上穿的是名牌西装,颇有种暴发户的气质。朱总察觉到方医生的目光看了过去,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后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医药箱上,似乎刚替什么人治疗过,没想那么多走进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