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书低声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意识到沈慈书是在关心他,蒋晏刚被一盆冷水浇灭的心又死灰复燃,扑通直跳起来。“没事,就是伤口有点疼。”蒋晏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失态,佯装镇定地说。沈慈书目光落在蒋晏胸口,他上半身的病号服敞开着,上面缠绕着厚厚的纱布。上次沈慈书来病房看望蒋晏的时候,正好碰见医生给蒋晏检查伤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到现在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沈慈书不知道那把刀子扎进蒋晏胸口的时候会有多疼。看着沈慈书失神的样子,蒋晏喉咙滚动了下,“我躺在这里的时候,你有担心过我吗?”沈慈书顿了顿,对上蒋晏那双隐含着期待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一方面想让蒋晏醒过来,一方面又不想让他醒过来。毕竟蒋晏以前对他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可是现在蒋晏醒过来,沈慈书是松了口气的。他不希望蒋晏为了救他丢了一条命。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他不想欠蒋晏什么。也许是因为蒋晏替他挡了一刀,也许是蒋晏现在看起来太过脆弱,沈慈书难得没像以前一样说什么难听的话,避重就轻地说:“现在你已经醒过来了。”“如果我一直没醒呢?”蒋晏盯着沈慈书的眼睛,眸中带着迫切的光,“如果我后半辈子都躺在这里,你会伤心吗?”沈慈书想要抽回手,蒋晏好像猜到他会这么做,用力握住沈慈书的手,不让他挣脱。久久等不到沈慈书的回应,蒋晏嘶哑的声音低了点下来,“至少会有一点,对吧?”沈慈书没有再挣扎,他把头转到一边,沉声说:“蒋晏,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如果两人以前不认识,经过这次发生的事情,也许他会感动。可是两人的关系偏偏用“仇人”来形容都不为过。所以蒋晏为他做的事情,沈慈书没办法感动,更不敢感动。蒋晏眸光死寂一片,“难道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沈慈书缓缓把手抽了回来,“如果是你,你能把机会给一个把你折磨成废人的人吗?”蒋晏嘴唇微微颤抖了下,说不出话。“蒋晏,你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我?”沈慈书说:“我一想到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情,我就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蒋晏颤抖着双唇,声音微弱得几乎无法听见,“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坐牢的人出来都能有一次机会,难道我真的没有机会吗”沈慈书说:“就算我给你机会,以后我们在一起了,这件事会像根刺始终扎在我们心里,我不能当作无事发生,你也不行。”“所以蒋晏,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是蒋晏第一次听沈慈书跟他说这么多的心里话,以前的两人中间就像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沈慈书甚至连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蒋晏紧紧抓着沈慈书的手,“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情没办法原谅,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想让你给我一次机会弥补你,弥补你还有孩子。”蒋晏的手就像滚烫的烙铁,在沈慈书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蒋晏几乎是卑微地哀求,“小书,我们就像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一样相处,好不好?”沈慈书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初在医院的日子,那时候蒋晏还没有变坏,他也刚从地下室被解救出来,可以说,那段时间是他过得最开心自在的日子了。蒋晏紧紧抓着他的手,手里出了汗都不松开。沈慈书缓缓低下头,没有说话。蒋晏知道沈慈书是答应了,他激动得恨不得把他抱进怀里,忽然觉得方经艺那一刀也不算什么了。至少换来了沈慈书的一点怜悯和让步。蒋晏见好就收,松开沈慈书的手放回被子里,忍不住问:“对了,盼盼呢?”听到蒋晏提到孩子,沈慈书说:“在我家。”蒋晏顿了顿,“你家?”沈慈书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地解释:“你不在家,孩子总是哭,所以就暂时接到了我那里。”蒋晏听到沈慈书居然把孩子接到了沈家,眼中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光芒。这是不是说明,沈慈书对孩子还是有感情的?否则直接把她放在蒋家自生自灭就好了。“你想见她吗?”沈慈书以为蒋晏是想孩子了,低声说:“我让人把孩子抱过来。”蒋晏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这样子也抱不了她,别吓着她。”而且他现在更想跟沈慈书单独相处。沈慈书闻言没再说什么,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