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衍哆嗦了下。
如果不是幻觉,刚才魏驭城的视线,一分都没匀给他,而是全落在林疏月身上。
林疏月快步跑去酒吧外,望了一圈,没找到人,方才的镇定全然不见,满眼的焦虑忧心。
“姐……”
直到虚弱的呼喊从右边传来。林余星从一辆黑色欧陆下车,脸色泛白,嘴唇也失了血色。林疏月跑过去将人扶住,“吃药了吗?快坐下。”
林余星被吓着了,身体已十分不耐受,可仍不想她担心,“姐,我没事,真的。”
不远处的钟衍低着头,慢慢靠近,一脸新鲜伤口更显匪气,但语气是怯懦的,“那个,林老师,对不起啊。”
林余星也低头,做错了事,不敢搭腔。
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林疏月猛地起身,她没看钟衍一眼,而是径直朝魏驭城走去。这几米远,女人走得气势生风。魏驭城一直平静注目,焦点不变。
林疏月抬头对望,目光没有丝毫动摇,“魏先生,从现在起,我不再担任钟衍的心理辅导老师。”
钟衍一下子急了,“我道歉了,我道歉了还不行吗!”
“闭嘴!”林疏月转过头,“你无法无天有人惯,那是你的事。但也请你学会尊重别人,”林疏月后怕,眼底红透了,哽咽道:“我告诉过你,我弟弟有心脏病的。”
“不是的,我,我,”钟衍话都不说不利索,最后只会重复三个字,“对不起。”
气氛低压。
魏驭城一直看着林疏月,目光胶着且沉。
“林老师。”他开口。
林疏月仰起头,态度决绝,没留半分宽容大度,“我不是请求你,而是通知你。”
骤起的夜风从琼楼玉宇的间隙处流灌,抚面力度轻柔,似委婉试探。
魏驭城没有意外的神色,他这一身商务装扮,利落别致,与这声色风月不入,可他站在这儿,无论什么氛围景致,都无法喧宾夺主,沦为陪衬。
他想要漠视,那么人间风月便碎成粉末,难以动情。
他想要留住一个人,那么刀山火海也能化成缠绵春水。
魏驭城不点她这道题,或者说,全程至尾,他都不关心任何。这份心眼磊落于细微之处,他看向林疏月的手背,沉声问:“疼不疼?”
林疏月一怔。
虚软的底气被无形的双手托住,五感六腑卸了劲儿,强撑的框架瞬间散了基石。
疼不疼?
怕不怕?
林疏月目光渐渐游离,疼是疼的,也是后怕的。
魏驭城:“先处理伤口,总不能一直疼着。”
林疏月理智拉回几分,刚要振作反驳。
“林疏月,我不是通知你。”魏驭城的声音低了两度,把她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
话不说尽,点到即止。
在他至真至诚的目光里,林疏月看到了没说出口的下半句:
我不是通知你。
而是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