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宫里余万拙递出来的消息都是半真半假,凌叡要王鸾给皇帝下药,可王鸾如今有自己的打算,自是不会听从凌叡的吩咐。
凌叡被这一重重假消息包围,自以为胜券在握,这几日上朝连走路都带了风,看着朱毓成与鲁伸、柏烛的眼神更是带了点深意。
丝毫不知眼下盛京这一派平静祥和的局面之下翻滚着怎样的暗涌。
七年前,凌叡有心算无心,伙同大理寺卿魏追、兵部侍郎胡提、刑部侍郎齐昌林一起勾结北狄、南邵,给先太子府还有霍家、卫家乃至于定国公府薛家编织了一个大网。
如今,他们同样给他编一个网,同时还要报当初南邵与北狄祸乱大周、暗箭伤人之仇。
“凌叡卖国,七年前伙同南邵、北狄构陷先太子、卫太傅与霍将军谋逆。我本不想将你牵扯进这案子里,可既然齐昌林的发妻如今就在你妻子的酒肆里,有许多事兴许还要你去做,不得已只好让你参与进此案。”
“你放心,你是都察院的人,不管此事成不成,我都会护着你。”
“眼下恰好有一事想问问你。青州那里虽说有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在,但不管是我,还是宗大人、朱大人均认为应当再派一人前往。两位大人不约而同地举荐了你,他们让我问问你,你可愿意亲自前往青州一趟?”
鲁伸看着霍珏的目光十分温和。
宗遮与朱毓成齐齐推荐霍珏前去青州之事,他是一点儿也不觉着惊讶的。
这孩子年纪轻轻便连中六元,入京以来尚不足一年,便建下奇功,都察院交与他的事,不管棘手与否,桩桩件件都办得极漂亮。
才华有之,能力有之,还因着救了临安百姓而名扬顺天府,两位大人认为他能胜任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连鲁伸都觉着,青州之行,他的的确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监察御史在外,大事可奏裁,小事可立断。若情况危急,便是大事也可立断。你放心去青州,万事有本官与柏大人替你担着。待得青州与肃州事了,凌叡一党就算不能一网打尽,至少那几个始作俑者逃不过律法的严惩。到得那时,朝廷将会有不少人会被革职。值此用人之际,你若在青州立下功劳,定会得到皇上的重用。”
霍珏心思剔透,不过一个呼吸间,便明白了鲁伸这是在给他铺路。他望着须发俱白的鲁伸,很难说清楚浮在心底的究竟是何种情绪。
鲁伸为人刚正,忠君爱国,对大周当真是鞠躬尽瘁,连对待都察院的后生都可谓是用心良苦。
恨不能为朝廷为成泰帝多培养出几个栋梁之才来。
眼下一心要扳倒凌叡一党的这三位朝中大臣,宗遮忠于家族,朱毓成忠于百姓,而鲁伸,自始至终都是忠于君权、忠于皇帝。
此时三人愿意联手,不过是因着凌叡一党借着从龙之功,想要独断朝纲、鱼肉百姓,早已成了众矢之的。
然而凌叡倒下后,要让他们同心协力将成泰帝拽下龙座,却是不可能的。
旁的不说,就眼前这位鲁大人,怕是会第一位挡在成泰帝身前护主。
这也是为何,他是卫氏子孙之事,宗遮可以知,朱毓成可以知,但鲁伸却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霍珏喉结微动,提唇浅笑,对鲁伸缓缓道:“多谢大人信任,青州,下官愿意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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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与霍珏在天井呆了大半个时辰,回到酒肆大堂,宗奎几人也不知是说到了什么,在那儿笑得肩膀抖动,连阿令那呆头鹅,都笑得极开怀。
“什么事这般好笑?”姜黎忍不住问。
明惠郡主望了她与霍珏一眼,笑着道:“诶呦,我刚还说你跑哪儿去啦?原来是霍大人来了,难怪呢!”
姜黎脸颊登时一烫,道:“你下回还想不想来酒肆啦?”
明惠郡主与姜黎这段时日没少见面,知晓她面皮薄,便也不打趣了,只笑眯眯地抬起酒杯,道:“自是要来的,好阿黎,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便爽快地饮下杯中酒。
宗奎见吃得也差不多了,也不打扰这几位小娘子说话,拍了拍姜令的肩膀,道:“走吧,今儿的课业还未完成,趁着天色未黑,赶紧做去。诶,状元郎,你要不要一同来?”
霍珏想起他特地从都察院带回来的案牍,便点了点头,随宗奎二人入了厢房。一进门便将手上的案牍交与宗奎,道:“我明日要启程前往青州,此案只好麻烦宗大人了。”
宗奎忙翻了翻案牍,看完后长眉高高挑起,道:“曹斐竟然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那未婚妻是因何事状告曹斐与他的夫人?”
宗奎边看边“啧啧”几声,一目十行地看完整卷案牍后,便用力拍了拍案牍,道:“我就说曹斐那人是个伪君子吧,为了娶自家表妹,居然诬陷他未婚妻同人有私情,差点儿逼死那位陈姑娘。嚯,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有男子上赶着给自个儿戴绿帽子的。行,状元郎,此案我接了。你放心,我定然会替天行道的!”
宗奎的为人如何,霍珏自是了解的。出身世家望族,倨傲得像只孔雀,可身上始终带着属于少年郎的热血。遇着不平之事,也会奋力去为旁人求一个公道。
这点倒是与宗彧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