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麟跨进修复室时,贺建国和潘阳正在埋首工作。
作为文物修复方面的专家,贺建国正在修复的是一卷古画,因为卷幅长达五米,且损毁严重,文物局里有两个老专家负责,到如今已经耗时近五个月。
几十道工序,枯燥又繁杂,可为了古画抢救,他们始终无怨无悔,埋头苦干。
再看潘阳认真严谨的模样,仔细一想,自他出师后,不知不觉已经埋头苦干十几年,不再是当初那个求知若渴,稚嫩青涩的小学徒了。
宋麟没有打扰两人,轻手轻脚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接着给面前的瓷器进行拼接。
偌大的修复室里,一时间除了摆放工具时的轻响,以及贺建国时不时的咳嗽声,在黑夜里这一方天地显得那么静谧祥和。
墙上的挂钟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
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起身时贺建国只觉得浑身僵直,一动浑身酸涩难当。
站直身体,贺建国轻轻搁下手里的毛笔,动了动手腕和脖颈,揉了揉酸痛的腰,酸麻褪去,他轻声走动,去了潘阳身后。
见他手法娴熟,条理有序,轻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沉浸在修复世界的潘阳没有发现身后的师父,贺建国便又轻声走开,如法炮制的看着宋麟手里的动作。
越看贺建国心里越满意,脸上也满是笑容。
如今能耐住性子做这些枯燥修复的,已经没多少人了,虽说近几年国家大力宣传文物修复,也确实引得很多人迈入这个行业,可真正留下来的其实也没有多少。
国家需要修复的文物实在太多,可修复员却没有多少,国家文物修复的路,还需要走很长的一条路。
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小小年纪手法便如此专业,很多东西也是一点就通,如今专业能力也不输他们几个老家伙。
这样的存在,无疑是他们几个老家伙眼里的希望。
可随之贺建国又想到了自己找人查到的信息,看着宋麟的眼神满是复杂,心里轻叹。
亲生父母是万家人,宋家那位把她当亲孙女养,如今再加上一个孟家掌权人,加上她本身的能力,如此人物,又岂是甘愿居于这方寸之地的存在?
想到自己想给这丫头出气来着,结果越查越惊讶,想到警察那里已经齐全的证据,以及宋家那位把那两人查个底朝天的行为,等到那俩从医院醒来,下场难料哦~
贺建国视线实在灼热,宋麟处理好手上的事情,无奈转身,笑着调侃:“贺爷爷,您是在监考吗?就算是监考官,人家还有规定不能紧盯考生呢,您这样,我还怪紧张的。”
“哼,你紧张才怪了。”哼声完,贺建国才又开口,把自己的打算说出:“如今那几个老家伙都被请去帮忙了,短时间回不来,你明天帮贺爷爷处理那幅古画,有没有信心?”
随意的态度略收敛,宋麟颇为惊讶,却仍笑意盈盈:“我?贺爷爷您就那么信任我啊?”
知道她是同意的,贺建国也不多说,直接开始赶人:“什么时候那么啰嗦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去,顺便把潘阳也叫走。”
宋麟认命去把沉迷修复的潘阳揪走,临走潘阳还在心痛无比的呐喊着: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啊!
夜色阑珊,劳累一天的人也已经酣睡,沉入美丽的梦乡。
可躺在床上的孟辰逸却怎么都睡不着。
听着床头滴滴答答的钟表,在黑夜里睁着眼出神,眼睛适应了黑暗,周边的景象他都能看得清晰。
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资料,孟辰逸的心里无比沉重,想了很多东西,也想着让那两人吃吃苦头,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不得不承认,已经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重重叹出一口气,孟辰逸将那些宋麟浑身脏污血淋淋的照片甩到脑后,一心只想为她做些什么。
甚至,此刻的他迫切的想要再与对方见一面,只有看着那人完整鲜活的站在面前,他心里的虚无才好似能得到填满。
突然,孟辰逸想起了什么,猛的起身,捞过了枕边的手机,半夜两点给张秘书打了个电话。
张秘书接起电话的瞬间人都是懵的:“喂,老板您有什么事吗?”
“你去把所有买了“千夜”作品版权的人和公司都查一遍,我要他们的所有信息,重点查一下他们有没有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