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的手忍不住顺着她的脊线抚摸上去,在平衡器的位置摁了一下,故意开口问:“这个到底是在哪摔裂的?”
苏倾像被惊了一跳,一骨碌从他身上翻下去,缩进了被子里。他在贝壳一样的被子外面轻轻拍了拍,里面藏着的软体动物胆怯地一动不动,他耐心地一下一下地拍了一会儿,不一会就将自己给拍睡着了。
苏倾从床上坐起来,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趿着拖鞋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从洗衣机里将织物取出来,从西到东地挂好了客厅的窗帘。窗外是清冷的月色,一些飞蛾不知疲倦地扑打着窗户。
夜是很冷的,她为地板打蜡。
苏倾披着外套为植物浇水,勿忘我开了第一簇蓝色的花,安静恬美地开在夜色里。原处的一大片日本苇在月色下朦胧如梦境,她在梦境里徜徉一会儿,折下一小枝,拿在手里吹着玩。
她拿着这半截芦苇坐在门槛上,两只腿从柔软的棉质睡裙下伸出去,放松地搭在地板上,仰头看了一个小时的月亮。直到赶早的鸟雀苏醒,它们在还未褪去的夜色中啾啾闹腾起来。
她知道是时候该回去了。
“早上好。”
一只微凉的手摸了摸Y的脸,他的睫毛颤了颤,蹙眉握住她的手,那含笑的声音还在稳当当地继续:“今天上午晴转多云,8-15摄氏度,下午有雷阵雨,记得带伞。空气质量不太好,应尽量减少户外活动……”
Y抬起手腕,眯着眼看清了智能手表,有些诧异:“四点?”
回头看窗,外面天还黑着。
苏倾小声地说:“四点。我想先去你的实验室看看。”
他躺在床上停了片刻,一骨碌坐了起来,揉着自己的眉头:“……好。”
这是Y为数不多的,在凌晨洗漱的经历。
洗手间和走廊灯都开着,刺目地亮,他看到镜子里的人半眯着眼睛,眼底的乌青在青年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他深吸口气,鞠一捧水拍在脸上。
再抬起-->>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头时,镜子里倒映出一张明艳的脸。
苏倾的头发散着,精心地编了辫子,轻挽在背后。她穿了一件浅绯的长裙,背了一只细链的小巧皮包,她笑着瞧他,涂了靓丽的正红色的哑光唇膏,衬出一口糯米牙,美得像电影明星一样。
Y静静看着镜子,恍惚中似乎觉得少了什么,不过他一时没能找出来,便没有说话。
“因为是第一次去看日出。”她的眼神里还有些羞涩的紧张,把裙摆轻轻拎起来,让Y看见她一双雪白足上穿着的绑带细高跟鞋。
“穿得习惯吗?”他拉了拉裤脚,蹲下身捏了捏她的小腿。
苏倾依然笑着:“可以。”
他们在夜色中出门,真像是年轻的恋人某次长途旅行的激动的出发日。外面的空气还沁着湿漉漉的凉意,Y帮她把车门打开。
时间宽裕,他专程将车开得很慢,像是兜风一样。凌晨时的车很少,他们独享宽阔无垠的空中轨道。窗户开了一个小口,风拂乱他们的头发,苏倾贴着玻璃,俯瞰着灯火璀璨的城市。
为了不引人瞩目地潜入游戏部,Y提前将车停在了五百米以外的一处车库。他们则走上来,漫步在街道上,此时,贴近天际线的尽头的黑色开始变浅。
Y专程拉着她穿过了一条古老无人夜市的小巷道,这巷道很窄,两个人堪堪通过。零星地摊位还营业着,壁炉里燃烧着哔剥响动的火光,Y在低垂的棚布下低头,问她有没有想要的,苏倾指了指雪糕。
“吃这么凉的东西。”他嘲笑着,还是刷指纹取了两支,他呼出一口白色的寒气,嘴唇几乎被冻僵了。
一朵云也从苏倾的嘴里吹出,她第一次看见了自己呼吸的形状,捏着小棍子怔怔地瞧着。
鸟叫声急促而剧烈起来,黑夜从边角开始褪色成深蓝。苏倾摘下柳条和酢浆草的花,编了顶花环戴在头上,拍了拍Y。
“漂亮。”Y打量她几眼,歪起唇角实话实说。
苏倾的眼睛垂下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已经走了好几百米的路,她揉了揉小腿。
“还走得了吗?”Y看着她,在她面前蹲下身来,苏倾以为他要系鞋带,立在一旁等待着,可是他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不耐地催促,“快上来,我背着你。”
苏倾想起她背着这个儿童在雨中赶路的样子,可是现在这个人背着自己,他的肩膀够宽,手臂足够有力,轻轻松松地背着她走在林荫道上,还能时而抬手揪下一片染红的枫叶,在指尖转一转,放在鼻梁上。
他们悄悄地坐了直达七十层的胶囊电梯,乘电梯向上的一分钟时间里,外面天就像沿着渐变色滑动,最终现了蔚蓝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