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毫无预兆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呼吸凌乱喘了会,掀被子下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上的日历,然后再出门走了一圈。最后他发现,时间还停留在他刚被系统拖走的那一天,在那边待的两个月,实际只过了两小时。
屋子里很静,储妍要每天深夜才能回,而现在才是傍晚,从窗外看过去能看到晨昏交界线,灰白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过。
禾奚孤零零站在客厅当中,心跳莫名重重跳几l次,一个荒唐的想法不受控地在脑海里闪过,难道他只是做了一个梦?难道遇见储应珣也是假的?
一有这个想法,禾奚就走进卧室翻了几l分钟,翻出自己接受过心理治疗的证据和药物。
攥着药瓶,禾奚眉心不自觉松了些,想着都是真的,如果只是一场梦,他不应该想起储应珣才对。
将药瓶放回原处,禾奚拿出手机准备订票。
他要回家,回当初禾隅和储应珣都在的那个家,储应珣在庐原一监,他那么聪明,会知道自己说的家是指那里的。
禾奚翻出订票界面,准备购票,但在按确定之前,他的指尖悬停了一下,在鲜红按键上停留一阵,他退出来又订了一张去其他地方的票,最初选的那张票也一并购下。
晚上十一点,禾奚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瞒着家里所有保姆,轻轻推门离开,一个人坐上车来到久违的地方。
一座墓园。
夜晚黑幕寂静,但管理得当的墓园还四处亮着灯,能看见遥远的山脉和苍穹,一座座四角墓碑伫立在偌大院子里,风一吹,有些墓碑前的花便簌簌响动。
禾奚望了眼黑漆漆的地方,抿住唇催眠自己不害怕,拿着一束紧急买的花匆匆来到禾隅的墓前放下。
他在墓前站了一会,什么话也
不说,只是傻兮兮盯着墓碑上禾隅的照片看,看了几l秒钟,蹲下用手指擦去照片上的一点尘土。
禾奚在墓园待了很久,看望禾隅是他这几l天一直要做的决定,以前也来过,但这次他有好多话想和禾隅说,所以待的时间长了些。
禾奚感到很抱歉,他忘记了禾隅是被人杀害的,不是储妍口中的因过劳而死,他是禾隅的孩子,居然会忘记这些,他怎么能忘记自己爸爸怎么死的呢。
禾隅或许不是一个很称职的爸爸,但他一定是一个很爱禾奚的爸爸,男人近五十年的生活都是在给自己的孩子铺路,他从来不吝啬对禾奚说爱,爸爸爱你,爸爸只要你一个小孩,变着花样说很多。
虽然总是要出去很长时间,但每次回来都会给禾奚带很多的礼物,禾奚或许怨过,但总归是幸福更多的,所以他因为自己忘记的事,认认真真地和禾隅道歉。
原本禾奚还想和禾隅说一说储应珣,但最后停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下一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带储应珣一起来看禾隅。
从墓园里出来,禾奚的腿站得有些酸,墓园的看管者是个中年男人,见禾奚一个人年纪不大,多嘴了句:“早点回家啊,晚上不安全,下次白天再来。”
禾奚抿嘴露出一个温软的笑,说:“谢谢。”
道完谢转身,禾奚没发觉口袋里的小熊钥匙扣掉了一个头出来,仿佛有人用手一拨,将小熊钥匙扯到了地上。
墓园往前走一点是一个车站,禾奚打算在那里坐车。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因为一晚上舟车劳顿还没有好好吃饭特别饿,脑子里还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事,眼眶红红的。
于是他连后面有车声向这边逼近的声音也没听见,也不准确,他模模糊糊听见了,但没有停下来,因为他原本就在路边走着,如果司机看到他会避开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辆黑车的司机因为一整夜没闭过眼,处于疲劳驾驶,往过开的时候正揉着眼睛打哈欠——车头直直朝禾奚逼近,一米、两米、三米……禾奚发觉不对,转过头,可惜已经迟了,眼中映出逐渐靠近的黑车。
一道男声忽然在空中有力地传来:“小心!!前面有人!快刹车!!”
有人边跑边大吼:“停车!”
禾奚眯起眼睛避了下两道车灯,恍恍惚惚中看到了那个人的面孔,是刚才叫他早点回家的墓园管理者。
他声音洪亮,简直是吼出来的,黑车紧急刹停,一个突兀的刹车声后,轮胎在地面留下惊心动魄的车辙。
那司机停下来,从窗户里惊魂未定地探出头看,发现禾奚没事,赶紧把脑袋缩回去开车走了。
男人盯着黑车车尾啐了声,很是骂了好一会,才再看向禾奚,他将一个钥匙扣递过来:“我发现你掉了这个,想着你没走远,追上来给你,还好我追上来了,真是太吓人了,刚才差一点你就要被撞到知不知道?”
禾奚看着开远的黑车,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