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过刘韐的汇报后,反复纠结了很久。
作为这一路的宣抚使,他手里的权力是相当大的,理论上来说,他完全可以绕开蜀国长帝姬,自己决定调兵遣将,击退金国骑兵的事。
他甚至还可以决定这一路的民生,他说要将资源集中在唐县建八百里大营,那刘韐和宗泽都是没有置喙余地的。
从法理上能阻止他干这些事的人不多,尤其是在听说唐县附近村庄被毁,无辜百姓被害,他的确是起了这样的心思,想要将兵力调到定州去——
然后刘韐提醒了他。
“在下有一惑。”
宇文时中叹了一口气,“仲偃但讲无妨。”
“帝姬虽为女流,却知晓兵事,有决断千里之才,”刘韐笑道,“听说她曾在资善堂受过相公教导,不知是否从此而来?”
宇文时中就下意识想要否认。
他在官场兜兜转转这些年,从来也没打过仗,虽说确实有些审时度势的能耐,也讲过宋辽金国的态势,可真要说到派兵打仗,他怎么会——
他立刻就明白了,于是再叹一口气,就变得凄然起来。
“所谓‘弟子不必不如师’,帝姬生乎吾后,于兵法之事却先乎吾,”他苦笑道,“我当求见帝姬,再做定夺。”
刘韐就很得体地起身行礼告退,一气呵成。
当他走出这座宅邸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刘子羽就突然说,“儿今日又学到些官场之事。”
刘韐有点诧异,“你学到了什么?”
“爹爹为帝姬说项,”这位白马银枪的小将军面带微笑地说,“爹爹是怕宇文相公夺了帝姬的权——”
小老头儿差点一脚飞出去!照着儿子那张俊美的脸踹!踹不到那个高度,也得奋力给他那袍子上盖个鞋印!
“帝姬来河北数月,”他低声道,“你是半点也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小将军有点诧异。
“老师要来见我?必因完颜宗望纵兵定州之事而来,”帝姬听后有点吃惊,但又有些振奋,“请他在前厅稍等,我要稍作梳洗,敛容相见才是。”
她这样带着佩兰匆匆地走了,留尽忠和刚刚过来汇报工作的王善在廊下。
两个人互相看一眼,心里都有个猜测,过了一会儿,王善才开口:“到底是帝姬的老师。”
尽忠就冷哼一声,“到底是他识相。”
如果这位宣抚使和帝姬没有师生情分,还不识相不知趣,一心要在河北指手画脚,专行独断。
遇上现在的帝姬,会发生什么事?
宇文时中走进来时,少女依旧灰衣墨绳,朴素而庄重。她甚至站得都很恭敬,一脸要听老师教诲的模样。
因此他什么都没察觉到。,,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