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工头慌里慌张的跑过来,解释说是开发商拖欠工程款,他也没钱。
群众探头探脑的看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甚至还有一些起哄的,问这些农民工还跳不跳,不跳别在这儿吓唬人。
警察维持着现场的秩序,谈判专家说着劝慰的话。
所有人都说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没有一个人说农民工的血汗钱该由谁来拿。
天台上的风那么大,吹得人头昏脑涨。
站在天台上的农民工们像小丑,又像小鸭子,他们排着队从楼上跳了下来。
一个接着一个。
生命,无比脆弱不堪。
当时的法律还不健全,随处可见的农民工讨薪,随处可见的天台横幅和绽放出血花儿的尸体。
开发商们钻了法律的空子,靠着无本万利迅速发家,他们的脂肪堆积,将军肚里全是农民工的血汗。
直到后来,有从事法律行业的教授站出来,给出了解释条文,规定了开发商必须给钱以后,事情才逐渐好转起来。
而此前死去的那批农民工被称为社会发展的‘阵痛’,倒在胜利道路的牺牲者。
没有人记得他们,也没有人觉得他们伟大。
可他们切切实实的付出了生命。
干尺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位农民工。
死亡,没给他的家庭带来一丝光芒,反而令生活沉入深渊。
干尺的母亲那时候怀孕已经六个月了,她整日郁郁寡欢,终于在生下干尺以后,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只有十三岁的干闻为了养活干尺,辍学出去打工。
干尺从小没见过父母,对父母没有概念,她的生命中只有干闻。
干闻就像她的母亲,也像她的朋友。
干尺时常说,等自己长大了,就给她盖一个大房子,然后再也不用干闻出去打工了。
干闻每次都只是温柔的笑笑,爽朗的答应着。
干尺六岁,干闻十九岁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着实帅气、英挺,待人温柔,他说他是来村子里支教的,一看就是风度翩翩的文化人。
村子里不少姑娘都喜欢他,包括干闻。
男人对干闻展开了猛烈地追求,送花、写贺卡、说甜言蜜语。
从小生长在乡村的干闻哪里遇见过这种阵仗。
她很快坠入了爱河。
干尺也很开心,她觉得自己和姐姐有了靠山,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变得好起来的。
然而,好景不长,干闻的肚子日复一日的大了起来,还会经常呕吐。
村子里的风言风语传开了,说干闻和那个男人瞎搞,搞大了肚子。
有好心的婶子来劝干闻,让她尽快找那个男人结婚,孩子都要生了,结果没名没分的,也不像话。
干闻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她恶狠狠的举着笤帚把人赶走,然后抱着干尺嚎啕大哭。
从干闻断断续续、词不达意的话中,干尺隐约听明白了,干闻根本没和别人睡过。
干闻还是个处女,怎么会怀孕呢?
那时候,干尺并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还天真的说,这回不是怀孕也没关系,等姐姐和那个男人结婚就能真的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