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茵只是随意说了一句。
对她来说,他二人的问题,哪里仅仅是因着一个婢女的身份,可真要说起来,又过于漫长和复杂,倒不如寻个简单的说辞。
直到踏进客栈,林景修都未再开口,像是因着那话想到了别处。
只是再看向宋锦茵的眼神里,透着可惜。
屋内药味浓重,木大夫瞧见她,一双眼里既惊讶又急切。
之前几次世子受伤都未能请来姑娘,今日想着怕是会更难,没承想竟真见到了人。
宋锦茵并未注意太多,目光直直落到了前头的床榻上。
还是在竹雅院里见过他昏迷的模样,如今再一瞧见,她心底的惊慌竟无端端又深了一些。
目光所及之处还有点点血迹,饶是有人在旁擦拭,男人嘴角也还是留着一丝暗红,像是刚吐完不久。
宋锦茵闻着这血腥味,胃中有些难受,她强行忍下,眸中却因此溢出了点点水光。
“锦茵姑娘。”
木大夫正准备替她拿一片药片含着,谁知刚一开口,便听床榻上的人有了反应。
“不许去寻她。”
男人的声音沙哑如荒漠,开口时似卷起了漫天风沙,不知吹到了谁的心上。
宋锦茵往前的步子倏地停下,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眸中水光晕开阵阵光影,终于清晰地映出了那人的轮廓。
那声音刚停下便又响起,断断续续,明明如呢喃之语,该是带着孱弱,却又偏偏强撑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寒意。
“让她离开,谁也不准去寻她。”
宋锦茵鼻子有些堵。
她似乎在这话里听到了一股悲凉。
或许此刻应他一声,亦或许同他说一句快些醒来,两人往后便又会不一样。
可宋锦茵只是压下心中突来的沉闷,又提起步子靠近了床榻,未发一言。
男人的手紧握着荷包,因着用力,荷包上映出了碎玉的轮廓。
一枚玉佩能有多重要。
对宋锦茵而言,不过就是带着些过往的回忆,是唯一在这世上,见证过她同爹娘一起幸福过的物件。
她也想留下,可自从被裴晏舟拿去以后,她便再也不抱幻想。
故而这玉佩重要,却也不再重要。
可如今,裴晏舟却因着它差点失了性命。
宋锦茵伸手,想将他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刚一抬手靠近,就听木大夫急切开口:“姑娘小心,世子眼下防备心重,小心被伤着!”
宋锦茵来不及犹豫,在木大夫开口的当下,便已经碰到了他用力紧握的指骨。
裴晏舟的手远看时骨节分明煞是好看,可稍稍近一些,便能瞧见他虎口处因常年握剑留下的茧,还有他指腹的粗粝。
但也比宋锦茵如今的手好看。
她忽然缩回碰到他的指尖,也将手握拳,放在他旁边比了比,不知为何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