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她便也不会真那般无情,急在这一时撇下他。
床边来往皆是林景修和木大夫的身影。
宋锦茵一直安安静静。
直到木大夫收了针,而裴晏舟却并未因此露出轻松一些的神色,她平静的眼才又有了片刻波动。
宋锦茵用另一只手拿着帕子,主动替他擦干净血迹,又紧了紧褥子。
指尖在划过他脸颊时,突然便小声地开了口,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突然忧心的自己。
“睡吧,睡醒解药就回来了。”
她确定裴晏舟有一半的清醒,听得见外头的声音,感觉得到她在旁侧。
可她不知道,他是强撑着不肯沉睡,还是痛苦的只能如此。
宋锦茵心中突然就有压不住的害怕。
洛城不似京都,他身侧只有一个木大夫,若木大夫束手无策,而李婉清又真寻不到解药。。。。。。
她不敢想明日的事,甚至还有些无法相信,昨夜还在同她忆起曾经的男人,此刻竟这般安静地躺着床上。
屋里落针可闻。
裴晏舟像是察觉到了她在害怕。
他的伤口很痛。
可是比伤口更痛的,是他此刻被巨石压住的心。
从宋锦茵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便从混沌中逐渐清醒。
只是依旧睁不开眼,只能强行在清醒中挣扎,感受着伤口一阵又一阵的灼烧和疼痛。
宋锦茵已经许久没在意过他是否生病,他便也不想再次沉睡,浪费掉她最后的关切。
直到林景修开口,那些话才让他陡然清醒。
是他去找的她,所以宋锦茵才会来,才会愿意暂时留下。
兴许还跟这两日两人的短暂和解有关。
宋锦茵虽性子倔强,但从来都是善良的姑娘。
裴晏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指尖控制不住的轻颤,怕她发现,又稍稍避开了她的手腕。
可饶是听见了宋锦茵适才的呢喃之语,他也仍旧不想放,不愿睡。
他怕这一睡,再一醒来,宋锦茵便没了身影,也再不是他的小姑娘。
朦胧中,宋锦茵的低语轻轻传来,带着他许久都未曾听到过的安抚,一如曾经在竹雅院,他醉酒后的每一次。
男人心口一紧。
想起适才她的害怕,想起如今此处的危险,想起她盼着的离开,终于对自己狠下了心。
在最后强撑着还有一丝清醒时,裴晏舟一点点地放开了握住她的手,也放开了他最后的念想。
就放她走吧。
今日本该是个好日子,合该做一些让她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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