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适才就过来接姑娘了,只是见姑娘逛得高兴,便没让人来唤。”
孙娘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锦茵没仔细听,只在人群中瞧见了前头的马车,和车帘内闭着眼的男人。
原本像在休息,但在她目光落过去的那一瞬,男人像是突然有了感应,松开轻拧的眉心,睁眼望了过来。
仿若闹市之中静了一片,男人隽秀面容在马车里若隐若现。
神色不明,却又在瞧见她的那一瞬勾起了唇,一笑,便是无限风华,满眼温柔。
冷风里不知何时渲染了春的味道,似有暖意,氤氲出阵阵瞧不清的雾。
宋锦茵上了马车,抱着面具,又提着在路边买的一盏鲤鱼灯,坐在了离裴晏舟不远处。
“喜欢这些小东西?”
“嗯,瞧着有趣。”
宋锦茵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一直落在那盏鲤鱼灯上,下意识就伸手递了过去。
“世子也喜欢?”
“我以为”
裴晏舟摇头,话说到一半又停下。
想起厢房里他亲手做的兔儿灯,男人眼中生了些懊恼。
小姑娘喜好变得有些快,一盏灯他不过才做了几日,竟已经成不了她的心头好。
“明日,茵茵可能陪我?”
宋锦茵瞧见裴晏舟似有希冀的眼。
余光中映出他微微蜷缩的指尖,像在等她回应,她忽地就侧了些头,移开视线,不忍多看。
不过只是一日未去瞧他,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便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来了此处。
明明该是站在高处的鹰隼,偏偏一次又一次地对她低下头,让她只得无措地避开那些她不愿再接受的情意。
只是心狠到底是有了褪去的迹象,面对男人的深情,她慌乱又愧疚。
“今日再晚,我也会去瞧你的。”
握着花灯的姑娘垂下眼眸,许久才轻轻开口,心中酸涩,“你不必”
“你身侧有我的玄卫,所以我知晓,你因着旁人红了眼。”
裴晏舟不想再听她那些疏远的推拒之言,索性坦然开口。
“我来,不是想逼你心软,只是想来瞧瞧我心仪的姑娘今日开心与否,仅此而已,其余,茵茵不必放在心上。”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盏花灯上,谁也没有看向彼此,唯有声音在马车里响起。
“我不知旁人让你想到了谁,但安阳县,这两年我早已派了人前去,年前亦是加了玄卫,我其实并未忘记幼时应承过你,要替你寻你父亲。”
九年前宋锦茵被裴晏舟从那片池中救起,昏沉之际,他在耳边说了不少话。
后来宋锦茵长大了,便只以为那句话是她昏睡后的一场梦,哪怕裴晏舟真说过,对那时候小小的人来说,大抵是不作数的。
可今日她才知,那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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