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时候无法做的事,无法靠近的人,在这个荒唐又戏剧化的夜里,好像是上天对他难得的施舍和怜悯。
所以她想做蘑菇。他就在旁边陪她做蘑菇。
蹲到腿酸了,她苦着脸说解凛抱我起来,他便把她抱起来。
“迟雪。”
那一刻。
不是梦里而是现实。
他抱着她。
清醒之后也不会是幻影。
忽然间,又淡淡笑着说:“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六岁,半。”
“还带半吗。”
“当然要带!”
她的声音大起来。
趁着这拥抱,又猛地伸手掰过他的脸。
脸是红的,手却是冰凉凉的,她在他怀里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解凛,我不要比你大很多。最多最多、只能大一岁半。
他又失笑。
不明白她对于年龄的固执从何而来,只能好言安慰此夜格外顽固的醉鬼,说不管是一岁两岁,还是三岁十岁,她永远都是只有一个的小老师。
“骗人。”
结果她听完,不仅没感动,反倒反应颇大地控诉:“解凛,没想到你还会撒谎!”
“……什么时候撒谎了。”
“那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迟雪的声音因愤怒而发
抖,“你!看到我也不认识我,我已经很努、嗝、很努力地表现了,我给你送汤……”
“我喝了。”
“我给你我的便当……”
“我也吃了。”
“我给你……缝针……”
“嗯。”
他说:“那,谢谢?”
一语毕。
迟雪的眼泪却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也忘了最初问题的重点究竟在哪,只是问出了那天晚上没有能够说出口的话。她说解凛,你疼不疼啊。
“没有麻药,”她说,“我很认真地在缝了,可是手还是发抖,我都不晕血的,但那天我弄完感觉人快晕倒了,一闭上眼睛就是你手心上全是血的样子。我真的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很少哭的小老师,坚强又善良的小老师。
原来是个隐藏的眼泪水龙头。
解凛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当场掀开衣服给她看,说你看,已经不渗血了。已经好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