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看似疏离,一个看似温和,却谁都不愿意让步。
“那天在医院。”
迟雪只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一点一点地开始复述:“我被周向东推进人工湖,不会游泳、差点淹死。明明是你跳下去救我的,但你什么都没跟我说。看到我出院,你也没有说,你有好多次机会可以跟我说……”
“可是迟雪。”
他打断她:“其实不管是谁掉下去,那个情况下,我都不会见死不救。”
“但你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跟我提?”
“我只是不觉得这需要邀功,”他说,“至少你确实脱离危险了。我只看到好的结果。”
她被他的平静堵得哑口无言。
只能用今早看到那张薄荷糖纸努力催眠自己。
深呼吸。
又旧事重提:“那昨天我喝醉酒,你为什么愿意照顾我?”
“你喝醉酒的时候也没有惹什么麻烦,比很多醉鬼都好。”
他说:“而且,还是那句话,你已经走到了我门口,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你冻感冒。”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糖?”
“因为你喝醉酒,你说你要。”
“那早上的时候你还给我煮粥——”
“你是客人,”他说,“我不至于那么小气。”
她如此挖空心思地想要找出他对她种种的好,却每一句每一段都被无情驳回。
解凛的表情不像作弄,反而带着温和的疏离。
对待她的无理取闹,他只有耐心,没有爱意。
她甚至无法从那眼神里找出丁点怜爱的痕迹。
于是,沉默良久,亦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迟雪说,“一直都,装作不认识我?”
才刚好些的情绪,瞬间又因为这句话而过载。
或许这段时间来,她的委屈本也已积攒到一个峰值。
似乎不哭不行,也根本无法忍住眼泪。
说完这句话,她看向他,尽管不说话,紧闭着嘴,喉咙口那种微弱的嘶声依旧不停歇地往外冒,好似某种濒死的小动物在挣扎呼吸。
只消一眨眼。
每一句话,都伴着豆大的泪珠滚落眼眶。
“你是早就认出我了,只是装作不认识我,对不对?”
“……”
“还是说你根本就忘了我长什么样?可你明明说过,”她说,“你说过要记住我的脸。”
这么多年来,她每一句话都记得。
怎么他却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