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家人这个情况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就是饮食方面还是要多注意,疗养期间,不要吃发物,辛辣油腻的食物也不要碰,另外……”
市医院住院部6栋,五楼病房外。
今夜轮到刘程值大夜班。
本来过程倒还一如既往顺利。
不料检查到这一间,却颇折腾了段时间——甚至陪床的病人家属还不满意,他才转背一走,人又追出门来,拉着他问东问西聊了好一会儿。
最后眼见得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从兜里掏出个红包塞给他。
又陪着笑脸小声询问:“医生,您看那个,能不能尽快给我们安排换个病房啊?”
“主要我们隔壁床那个、她儿子你也知道,就是之前把人推进人工湖、还上新闻的那男的。跟他们家人住一个病房,心里总是没底。”
“更别提最近两天又听人说,那男的好像又被放出来了。那指不定万一,他哪天又发疯……”
话说得并非全不在理。
何况刘程之前,也见识过那小子把迟雪家里老父亲推下台阶的凶狠样。无奈最近正是医院床位紧张的时候,调整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办下来的事。
刘程也不过是个规培医生,不可能只手通天。
当下只能好言安慰几句,把红包塞回人家手里,便转身想走。
怎料人才刚走到楼梯口,刚才“敷衍”完的青年又紧追上来。
他还以为对方是又要纠缠,本来有些避之不及。
结果听人说了一通,才知那青年竟然是好心。说话间,又一个劲拉着他往病房走,嘴里咕哝着:“那女的真的醒了!”
“什么?”
“摔坏脑子那阿姨啊,”青年道,“医生,她看起来跟傻了一样,嘀嘀咕咕要看儿子呢,样子……唉,也怪可怜的,不过突然就睁开眼睛、愣是吓我一跳!你赶紧去看看吧。”
……
而数分钟后。
等刘程检查完黄玉的情况、二度从病房出来,第一反应便是跑去卫生间打电话给迟雪。
无奈电话打了遍,每次总是“暂时无法接通”,他也没办法。
转念一想,索性又打给私下里偷偷跟他叮嘱过好几次、要多照顾这病人的迟父。
却不知今晚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每个人的电话都忙线。
他一直打到第六次,迟父终于姗姗来迟接起电话。
对面一片嘈杂,隐约还夹杂着耳熟的哭声。
“喂?”
他也怕迟父听不清。
只得赶忙抢占先机,又大声道:“是迟伯吧?我是小陈,对对,医院里那个、迟雪的同事!”
“告诉你个好消息啊,就是你之前让我多盯着点的那床病人、姓黄那位女士,她今晚终于醒了。现在我们这边值班医生在给她做全身检查,我也大致看了一下,应该是没太大问题啊、就来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
“……对了,迟雪最近情况还好吧?刚才本来想给她先打个电话的,结果一直没人接。”
小刘浑然不觉气氛的诡异,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
电话那头,此刻身在警察局的迟大宇,却只能强忍住激荡且不知所措的心情,手掌小心捂住手机话筒,小声地一一回应。唯恐自己的声音太大、会惊扰到旁边呆坐着默默流泪的女儿。
没多会儿,电话挂断。
小刘在洗手台前边洗脸洗手,身后的隔间门忽然又打开。
略有些佝偻着背的大爷走出来,和他并肩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