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停尸床前看了很久。
一点细节也不敢放过,决心下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又侧过头对人说:“不是。”
“不是她。”
他说。
出来的时候雪还在下。
而他只穿了一件毛衣,一离开警局,便冷得几乎要发抖。
他想着赶紧回家,赶紧打车。身后,相熟的线人却追出警局,又为他送来一件新外套。
他有些意外,但还是向对方道谢。
但不知怎的,把那羊绒外套接到手里时,手掌却又忽然禁不住的一痛。
他一愣。
翻过手掌看,才发现原来掌心不知何时已被抠出血痕。
指甲抠破了皮,密密麻麻许多指印,看着颇骇人——但却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弄成这样。
“也许是我太紧张了。”
他只能向那位熟人解释,以试图缓解眼下尴尬的局面。
“不。”
对方见状,却满脸遗憾地摇头,“我想你只是太爱你太太了。”
“……”
折腾一番,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餐桌上那碗面坨得夹不开,如一整块面饼。他索性烧了点开水加进去。
虽然口感差了点,但终于能搅开,他于是就着开水吃完了一整碗“长寿面”。
又给老迟发了个消息保平安。
最后确定今天没有遗漏什么事,跑遍了所有能去的地方,这才在一整天的提心吊胆和疲累中入了梦——几乎是一放下手机便睡着。
而他也只有在梦里才能见着她。
她坐在他梦中,坐在少时那间公寓的床边。
冬天来了,也许是为了闲暇时解闷,她正低头,织着一副手套或是毛衣。
而他推门走进房间。
坐到她身边,又静静侧过头去看她的脸:没有变化,总是安静的神情。
专注的时候,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和小时候做题做到入神时一模一样。
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
但是此时此刻坐在她身边,却只想这个梦长一点。在长一点。
他不想说话打破这一份难得的平静。
于是,最后反倒是她先开了口。
“过了二九就三十了。”
“嗯。”
“解凛,生日快乐。”
“嗯。”
怎么老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