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韫长到十五岁,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但说成是“小姑娘”似乎也不恰当。
毕竟,她虽五官长得像妈妈,秀气清丽,身高却要一米七还往上,在秀气小巧的南方姑娘里,显得尤其突出——颇有些类似当年他爸在一群南方小子里超出平均身高一大截的“微妙烦恼”。
尤其是在学校里,一水的校服肥大,别的女孩儿穿着,裤子往往都要折进去一截,她穿着却像九分裤。
回回运动会或大型活动排队列,甚至都被排进去男孩的队伍里。
青春期的烦恼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一书包的情书也缓解不了。
这天又因为运动会项目的问题和故意编排她的调皮男生吵起来。
正一肚子火,偏偏放学时,梁怀远竟正好公差回国,开车来接她回家。
闺蜜挽着她的手,打老远便看见那辆停在校门口、努力低调也低调不来的银灰色宾利。
于是一如既往眼冒红心,又猛撞她肩膀,说:“你哥来了、你哥来了。”
“我哥来了你那么兴奋干嘛。”
时韫手里抛着硬币玩,一脸兴致缺缺,“我俩正吵架呢,不想理他。”
“你们一礼拜能吵十回,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你之前都没跟我说?”
“因为他是笨蛋。”
“切,你又来了。”
闺蜜却忍不住吐槽她:“你就喜欢欺负你哥,实际上,笨蛋才考不了北大呢。”
而且还得是考了北大,硕士又去哥大的“笨蛋”。
念完ba回国,梁怀远甚至直接便在解凛的安排下,空降做了叶氏淮南分部的高层:
三年前,叶老太太去世后,手中股权一分为二,一半交给叶贞如,一半留给解凛。在加上解凛本身继承的父亲股份,于是竟莫名其妙成了叶家的最大股东。
只是他这个大股东并不怎么管事,几乎全权将公司事务授权给了叶贞如这个亲姑姑和专业的经理人管理,除了重要的股东大会和必须亲自到场签字的合同,几乎不怎么在公众面前露面。
也因此,世人大概很难想象。
这位光是手中股价、估值就超过百亿的叶氏重要人物,平日里的日常,竟然只是绕着一个小公司、小诊所、小家庭打转。
他没有违背当初结婚时的誓词,和迟雪一起做最普通的平凡夫妻。
倒是梁怀远沾了光,甫一回国,便在淮南分部领了重职,从此平步青云,成了城中人尽皆知的青年才俊。每天不是忙着做财经周刊的专访人物,就是代叶氏出席重要的国际商贸会议。
衣香鬓影间,风度翩翩、温文有度的贵公子,丝毫看不出少时的落魄过去。
——“时韫。”
恰如此时。
车窗降下半面,露出他如旧俊雅而瘦削的侧脸。
尤其那副经年不改的金边眼镜,又添了几分书生般斯文秀气。
他随手放开膝上那摞文件,只转而叫她过来。
但这跟叫路边的小猫小狗又有什么区别?
解时韫同学的大小姐脾气一上来,权当听不见。心说来接我还不下车,才不惯着你这家伙。
于是干脆一把拉过依依不舍的闺蜜,便错开那车往前走。
看着决绝。
只有心里却还在默默倒数:5、4、3……
还没数到1。
果然,身后传来熟悉的不紧不慢脚步声。
紧接着,一只手便覆上她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