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韫的十五岁,却还会因为哥哥相亲、哥哥挽着别的女孩子忘记和她约吃晚饭、哥哥去了她最喜欢的餐厅却不给她带点心而大发脾气,关在房间里哭鼻子。
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指责他见色忘友。
他无奈,只得把手里的汤饭放在她书桌上,坐在床边看着她哭,顺带给她递递纸巾。
解凛路过,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家姑娘是在学校里受了欺负,当即就要打电话问问老师是什么情况。
还好迟雪紧跟着过来,探头看了一眼房间,顺手就把人拽了出来。
“我当时就跟你哥说,绝对又是小脾气上来了。”
迟雪摇着头,小口抿了温茶。
显然是不愿在在这小事上在作文章。
只话音一转,又问他:“你这次去国外,那些专家怎么说?后续需不需要在做手术?”
是了。
虽然在公开场合,他已然在不谈及自己少年时久困医院的那些经历。
但事实上,许多年来,那些可怕的后遗症仍然时有时无地纠缠着他。
以致于他时常心悸失眠,高压之下,甚至无可控制地呕血。
如果不是当初高三时,迟雪偶然去探望他,正好看到废纸篓里那四五颗被血浸透的纸团。关于自己的病,他连最亲密的家里人都瞒得滴水不漏。
“他们说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不过也没什么。”
梁怀远说:“反正一直都有后遗症,以前做了手术也只是控制一下,治标不治本——这种病也不太可能根治的,从娘胎里就带下来了。”
“怎么就没什么了?”
“阿姐,我的意思是……”
“这可是要命的病。当初梁伯走之前,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你,”迟雪眉头紧蹙。
“你不能不当回事,也不能只在我面前报喜不报忧,小远,我说过,咱们家现在缺的不是钱,也不需要你拿命去拼事业,我和你哥,都只希望你和时韫能够平平安安,身体健康就够了。”
“我知道。”
“知道就一定要上紧,”迟雪于是拍拍他肩,“总之,有任何的机会都不能放过,阿姐还想看到你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两人正说着话。
房门外,却突然传来解凛的声音。
他这天又加班,九点多才到了家。
这会儿一上楼,便见闺女鬼鬼祟祟蹲在自己和妻子的卧室门口,也没想太多,开口便问时韫,干嘛蹲在房门口不进去。
正听墙角听得心惊胆战的时韫,顿时却吓得一哆嗦。
等不及房门从里打开,只一个劲咕哝着“没事没事”,便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落荒而逃。
直到当天半夜。
梁怀远久未着家,难得有个安稳觉睡,因此早早便睡下。
属于他的房间里很快漆黑一片——他连睡觉也习惯不打扰别人,从不开灯,呼吸亦轻——是安静得掉根针都会被发现的程度。
到了两点多,房门方向却突然传来“咔哒”一声,门锁很快被转开。紧接着,一个人影便小心翼翼钻进来。
然她既不是梁上君子也非榻上红颜,只是如颗小树或小蘑菇般,悄悄蹲在他床边。看了很久,才决意借着月光伸出手去。
凉丝丝的小手摸着他的额头。
“哥。”
她小声叫他。
知道他睡得轻,一定会被吵醒。
果然,床上侧卧睡着的青年很快眼睫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