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带着大家上车,杨文妮和孙庆寒暄了几句后随便挨着一个妇女坐下了,孙庆见状立刻坐到了她身后。
能继续聊下去,是因为孙庆很识趣,没有提到张博钧那档子事儿。
“真没想到你还会绣花,上学那会儿也没见你露一手啊。”孙庆趴在杨文妮的座椅靠背上好奇地问,“听说你的绣品都卖到大城市去了?”
上高中那会儿班上的女生要是看上哪个男生了,通常会帮他绣一双鞋垫之类的表达自己的好感。
可杨文妮绣的那玩意儿拿出去怕丢人,即使孙庆知道她喜欢张博钧也没见她送过任何绣品,连条手绢也没有。
“你误会了,我不会绣花。”杨文妮扭头解释道,“我只是把大家绣好的绣品拿到大城市去卖而已。”
她暂时没有提到对外贸易的事情,因为做外贸的门槛儿有点高,解释起来很麻烦,她岔开话题问,
“柳溪村远近闻名的砖厂就是你家的吧,我只听说那砖厂的老板姓孙,就猜到肯定是你家的,我大堂哥家盖房子,全是从你家买的红砖。”
“就是挣个辛苦钱。”孙庆谦虚地道,“不像你那活儿干净轻快,俺们跟你没法比,听说你干了没多长时间家里就买了拖拉机,现在又买了大摩托,你家才是标准的万元户,俺们都是来凑数的。”
随着政策的开放,经济的复苏,以后全国各地都会如火如荼的大搞建设,将来那么多大工程,毫无疑问,各种建材都是供不应求的,开砖厂前景广阔,市场潜力巨大。
杨文妮笑了笑说:“别开玩笑了,你家的砖厂才是真正的企业,旁的不说,光是咱们镇上的砖瓦房以后会越来越多,你家的砖厂就得不断扩大规模。”
“哪儿干的过来啊,眼下俺们家有四口窑,一家老小累死累活的挑土、打砖坯,一口窑一个月能出八千块砖,四口窑差不多三万两千块砖,除去煤钱,除去运输的钱,再除去税钱,四口窑一个月撑死了能赚个五六百。
当初这四口窑可是投了四千多,去年干了一年算是回本了,今年才刚开始挣钱。要是再除去俺们一家老小的工钱,真剩不了多少钱。”
孙庆倒是实在,有什么说什么。
“既然干不过来为啥不雇人干呢?”杨文妮直击重点地问。
“哪儿敢雇人啊,要是雇一个懂得烧砖的师傅要花大价钱不说,谁知道以后咋样啊!这两年看着买卖挺红火,过两年要是红砖没人买了,俺们自家人好说,大不了继续种地,雇的人可咋办?俺们可养不起。”
这个年代的人做生意还是很保守的,机械化普及有限,全靠人工,累且效率慢。
孙庆家已经算是有魄力了,起码敢投资干砖厂,将来就是第一批私营企业家。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杨文妮旁边的妇女时不时插上两句,她家里是编席子卖的,也是一家小老齐上阵,她非常赞同孙庆的观点,她家更不敢雇人,自己挣的那点钱还不够给人家发工钱的。
汽车路过县城里仅有的一条相对繁华的街道,路过县政府低矮的办公楼,所有的代表在县城的大礼堂集合。
因为人数众多,每个代表都要上台发言,学习交流大会暂定的是两天。
第一天的会议结束后,他们统一被安排在附近的招待所里休息。
晚饭后大家可以自由活动,领队提议要带着大家去县城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