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尘却不淡定了,江砚西帮她,她很感激,要是搭上一辆车,她怎么还?这人是不是疯了?
王江南接住车钥匙,把玩了几下,又重新给江砚西抛了回去,“输了就是输了,江先生想要的东西,恐怕没有。”
这就是谈不妥的意思。
江砚西眼底惊讶一闪而过,王江南以前不过是当地一个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后来一路为了钱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才挤掉前家坐上了今天的位子,竟然会放着生意不做?这要是说王江南转性,江砚西绝对不信。
他把目光幽幽放在了徐亚身上。
“江先生。”王江南笑着说:“您还不放人吗?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今天的面子我可是看在会长面子上。”
两方僵持,场面犹如紧绷的弦,稍不注意就会不可收拾。
江砚西没什么表情地松了手,黎尘心里一慌,但也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徐亚解开禁锢,跟兔子一样跑了,半途中转头看了一眼江砚西和黎尘,从在废弃工厂看到江砚西找上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来者不善,他从小跟混混周旋,跟警察周旋,谁也不怕,但他很怕江砚西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好像不怕任何规则。
王江南带人一走,黎尘虚脱地靠在树干上,刚才她真怕场面失控,她不怕死,可不能连累了江砚西。
江砚西同样斜倚在树干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烟火明明灭灭,他指尖透着一点红,脸颊上的汗水沿着轮廓滑落,不说话时,眉眼又冷又戾。
好半晌,谁也没开口说话,黎尘静静看着他抽烟。
忽然,江砚西看着她问:“这款迷药,你知道来历?”
黎尘手臂微微收紧,指甲藏在腋下,悄悄掐了掐自己的肉,他的眼神太具穿透力,或许是一起经历了生死竞速和一场场正邪对决,她的心防稍微放下一些。
“我不知道它的来历,我第一次知道它的时候是2013年,当时我17岁,以前我陆续收集过一些资料,但是没法追踪,这次是我第二次亲眼看到它的存在。”
她说的是看到,也就是她17岁亲眼见过。
江砚西吸了一口烟,烟味在口腔回旋,再慢悠悠进入肺部,最后被吐出来,她的脸庞在烟雾中变得模糊。
“6年。”
“对。”黎尘对上他的视线,起初不明白,突然瞳孔睁大。
“你也猜到了?”江砚西夹着烟头,一时没抽。
风从袖口钻进去,一身的汗遇到凉风,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脊背缓慢地爬上一种未知的恐惧和愤怒。
黎尘盯着腐烂的土壤树叶,语调格外冷静,“6年的时间都没有被查获,这背后肯定有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王江南能亲自来救一个小弟,而且放着你口中的生意不要,也要把他带走,徐亚手上的筹码肯定比你的钱有吸引力,所以。。。。。。。”
江砚西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所以王江南没有摸到这个组织,要不然不可能放着生意不做,这个徐亚一定是关键所在。”
黎尘情绪变得亢奋紧张,两眼冒光,“只要抓到徐亚,就能摸到组织门路了。”
江砚西瞧着她的兴奋劲,明明是一个纤细瘦弱的女人,偏偏无所畏惧,他人生第一次产生了好奇,“为什么要查,不要说记者这种话搪塞我。”
黎尘微微惊讶,没料到江砚西会这么直接,她心头拢上长年累月的伤愁,声音被风吹散,“我真的是记者,不过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记者,每天在办公室剪辑打打杂,为什么要去查。”
她轻轻垂眸,长睫遮住了一闪而过的痛色,“你就当是惩恶扬善吧。”
这句话从她温润的唇里吐出来,同时她抬起头,视线落入他深黑的眼里。
喧闹的嘈杂音、水声、风轻拂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远去。
江砚西只在书里见过这四个字——惩恶扬善。
说这话的人一定是傻子。
这一刻他竟然信了,冷硬的心像被什么抓了一下,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