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亲和母亲都没有遗体,所以两人用的是葬在一起的衣冠冢。
这件事只有我和继国缘一知道。
送葬的队伍载着填充了人体重量的棺材,把两具棺材埋到了继国家的墓地。
我和继国缘一跪在冷硬的地面上,往灼热的火焰里丢着一沓沓的纸钱。
虽然他们不在这里,但是母亲的遗愿,我无论如何都会尽力去完成的。
我站起身,看着新起的坟头和被风吹散的纸钱,带着其他人回去了。
我依然维持着和往常相同的课业和作息。
不同的是,多了对账房,外交,以及驭下的管理,每天的时间似乎都是不够用的,除了在梦里,我居然根本没有时间去想疑似妖怪,露出惊人一面的直子。
在这种枯燥又重复的日子里,掌控家族并没有那么困难,可能是因为过去所学到的那些都是为了家族,又或者是因为继国缘一的震慑。
我其实很明白,更多的是因为后者,但是我不想否定过去的努力。
继国缘一,被埋没了许多年的天才弟弟。
继国严胜作为家主或许没有那么出名,但是没有人会不知道战无不胜的武士继国缘一。
只要他依然支持我是家主,站在我身边,不管是暗杀,挑战,还是下毒,没有人可以过他这一关。
他如影随形的站在我的身边,眼里却又空茫的什么都没有。
我很清楚,只要他还在我身边的一天,我就会永远被笼罩在这样的阴影里。
但是,同样继国家也因此蒸蒸日上。
无论我如何看待他,他为继国家做了杰出的贡献都是事实。
只要有继国缘一在这里,就算是没有继国严胜也照样可以很好的运作下去,无数人甘心臣服于闻名大阪的第一武士继国缘一。
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会对所有人说,“哥哥是第一的武士。”
被他击败的人就会露出惊讶又恍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您说的对。”
在战胜继国缘一前,没有人能挑战继国严胜。
但是遇刺的时候又偏偏是继国缘一制止了刺客。
那些战败的武士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刀剑一样,把我不堪的外壳剥去,鲜血淋漓的展示给所有人看。
继国严胜明明不如继国缘一却担任着家主的位置,还被天才的继国缘一认为是第一的武士。
我在路过拐角处的时候无数次听到他们在偷偷嘲讽着。
“他是怎么当上继国家主的?”
“他真的是第一武士吗?”
“我觉得他并不如继国缘一。”
那些声音像是毒咒一样要摧毁我的自尊,但是当我走过去之后,又没有一个人敢对我直说。
我在忍耐无数次,一遍遍的告诫自己,继国缘一是继国家的功臣,我没有资格去对他说教。
可是我还是忍不了,我私下用非常冷淡的声音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对别人说了,不要说我是第一的武士了。
继国缘一就用那双好像目中无人的空茫眼神不解的看着我,“兄长大人不是说要成为第一的武士吗?”
求求你,不要再说那种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