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士侠又喊了两声,姜雅扬声答应:“诶,这就来了。”
月亮堂堂,贺成躲在门后,看着姜雅咯噔咯噔踩着毛窝子,走过院子打开大门。
“怎么才开门。”宋士侠袖着手进来,嫌弃道,“喊你这半天,你就不能快点儿。”
“我都上床睡觉了,要穿衣服。”姜雅说。
“你就能酸死。”宋士侠道,“睡这么早?”
“你不是叫我不要点灯费油吗。”
宋士侠出门穿的手纳底老棉鞋,脚步声拖拖拉拉穿过院子,走到堂屋门口站住,姜雅递给她一盒火柴,转身便打算回自己屋。
“有个事儿。”宋士侠叫住她说,“你四婶提的那家,明天要来相看,你准备一下。”
???
姜雅懵圈半天,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跟我说呀,娘你们怎么也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怎么还怪我了?过年前,腊月二十几来着,你跟我去磨豆腐,你四婶不是说要给你介绍个城里工人吗,不是当着你的面说的?”
宋士侠准确点出了这个时间。姜雅努力在记忆库翻找一下,还别说,确实有。
年前家家磨豆腐,一堆人排着队用生产队的石磨和毛驴,说话闲聊的时候四堂婶就问:“二丫还没婆家呢,我给她介绍个城里当工人的行不?肉联厂的,一家子都城里人。这要是成了你家可就有肉吃了。”宋士侠说那当然行,成了给她做媒人鞋。
这就完了。然后这么多天也没下文,今天都正月十六了,结果冷不丁忽然说要来相看。
姜雅说:“娘啊,得亏你还能想起来,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吧,中间也没回过话,我还以为这事都过去了呢。这怎么跟打癔症似的,你就没问问四婶,有这么说媒的吗?”
“嗐,你四婶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大拖拉一个。”
宋士侠说,“她今晚专门来找我,正好遇上了,跟我说男方上班忙,好不容易明天能抽出工夫,专门过来的。人家跟我们生产队不一样,人家过年也不放假,还不一定好请假。”
“那总得先跟我见个话吧,说来就来,我答应他明天相看了?”
“行啦,大老远路来回说话也不容易,那是你亲的四堂婶,她不管怎么样,还能坑你?”
“反正我觉得这事不靠谱。”怪不得白天二婶子还说呢,合着旁人都知道了,就她这个当事人一头雾水。姜雅说:“我不管,我不去。”
“你还不去了,你又作什么?”
宋士侠原本已经进了堂屋了,闻言气得走过回来几步,站在姜雅跟前数落道,“你当你还小呢,再拖两年可真没人要了!那不是你非得要找个城里的,口口声声不能比你姐差了?人家一家子都是城里人,听说小伙子各方面都不错的,再说了,这都说好了,人家明天就来了,你这会儿矫情个什么劲!”
姜雅原本站在西屋门口,她这一走过来,就对着西屋的门,屋里虽然没点灯,姜雅还是担心了一下,要是她这个便宜娘一个着急上火,非得拉她进屋好好教育一顿,屋里的贺成同学可就好看了。
姜雅解释了一句:“娘,我不是怪你,我就觉得,四婶顺口提了一嘴,这么长时间都没下文,说明这事儿根本不靠谱,不合适。”
宋士侠说:“合不合适的,你还没见面呢你怎么知道。反正你明天给我好好的,可别给我作妖,人家要是不上心,人家大老远跑来跟你相看?”
“行了,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明天我跟你去,到你四婶家里。”宋士侠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可别给我作,明天好好收拾一下。”
“行了行了,您赶紧进屋歇着吧,我睡了。”
姜雅一脚刚进屋,就被一双胳膊搂着脖子钳住,顺势把门一关摁在门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