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话?”邵春来擦完脚用脚把盆往旁边推远一些,靸着鞋子走到贺成床边,伸头看了看,想起白天被他弄得难堪的事,来气。
“大哥啊,你还是当哑巴比较好,不会说话就少说。”
邵春来在贺成床边坐下,伸手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叹气道,“大哥啊,你说你,你白天干啥呢,说什么蠢话,那些人本来就喜欢欺负你,故意耍戏你,他们骂你傻子,你还去招惹他们,也就我护着你,我要不护着你,他们指不定怎么欺负你呢,知道不?”
“你说你,一出门就丢人现眼,娘都嫌你丢人,到处给家里丢人,你今天发的什么疯,犯的什么蠢啊你,长的高就了不起啊,长这么高蠢得要死,除了多穿二尺布,有个什么用啊……”
邵春来一边数落,一边手指戳贺成的脑门,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贺成本来眼皮直往一块儿粘,困着呢,被他接二连三戳毛了,在他第三次戳来时抬手一挥,啪地一声拍开他的手,烦了一句:“手拿开,别碰我。”
“嗬?”邵春来惊奇了一下,从贺成床上站起来,站在床边盯着他看。这傻子还学会反抗了?
贺成也不理他,翻个身便打算继续睡了。
可是这室友显然不想让他睡安生。
“你还敢动手,还想打我怎么地?”邵春来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用力倒也不重,训斥奚落性质的,口中数落道:“看我明天不告诉娘,你自己犯错,我说你几句怎么了,你还敢打我了?”
贺成一翻身坐了起来,冷冷盯着邵春来。你说他打人吧他也不真打,毛手毛脚,拍拍打打,一边嘴里还嘚啵嘚啵,跟特么招猫逗狗似的。
就很贱。
贺成自认不是什么好脾气,换谁也毛了。
邵春来瞪瞪眼睛:“看什么看?大哥啊,我说你几句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了。”
说着说着,手指又奔着他脑门戳来了,贺成当然不会等着他戳,一抬手拍开他,然后胳膊一伸,也给往他脑袋上咣咣两巴掌:
“想找事儿?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邵春来顿时一懵,整张脸都变了,愣了愣。
贺成见他没动作了,瞪了他一眼,咣当又躺下了。
邵春来站在床边惊疑不定,半晌才回过神来,盯着床上的贺成脸色狰狞。然而深更半夜的,贺成比他高比他壮,要是跟他打,邵春来还真得怵他。
邵春来没动静了,贺成就没再理他。
他躺在床上伸伸脚,心里不禁懊恼了一下,这么起来睡倒地一折腾,好不容易焐热的被窝又冷了,冻人,本来一床破被子就不够暖和。
第二天上工还是砸土坷垃。下午宋士侠就跟队长请了假。
吃过午饭,姜老大带着两个儿子去上工,姜雅对宋士侠说:“娘,要不你也去上工去呗,耽误挣工分不值当的,回头四婶家那边我一个人就行。”
宋士侠斜着眼睛说:“你这叫什么话,不知羞!谁家大闺女相亲自己相、婚事自己定的?”
姜雅:“那要不我去上工,你自己过去看看?反正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就是觉得,耽误咱俩半天就得少挣七八个工分,多不划算。”
这话果然把宋士侠气着了,当场骂了姜雅一通,数落她:“你这叫什么屁话,人家相我呢还是相你呢?你个死丫头,你怎么这么不着调。”
姜雅也不恼,笑嘻嘻说道:“娘,你不是整天嫌我不听话吗,我这不是寻思,我都听你的,你看行就行,你让我嫁谁我嫁谁,管他瞎眼的、瘸腿的,你让我嫁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让我打狗我不撵鸡。”
这叫什么话!宋士侠黑着脸骂道:“滚你娘的!拿你娘说嘴,死丫头,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这是你自己的事情,终身大事,你给我正经点儿,我也就跟你去看看,要是不合适,我还能硬逼着你愿意?”
姜老大扛着锄头准备出门,听见母女俩这番对话,开口道:“二丫,你娘去也就帮你掌个眼,你一个姑娘家自己跑去相亲不合规矩,总得有长辈出面。你也不小了,合适的就行,人物相貌过得去当然好,也不能太挑剔,总归还得你自己同意。”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