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对此深信不疑,周小山的预言一向比踏星楼的国师还要准,原因无他?,只因为周小山的老子周成腿不好,一到阴天下雨就‘哎吆’着喊腿疼,所以周小山便一向借助他老子的腿疾来‘窥探天机’。
果不其然,到了晌午的时候阴沉的天际黑压压的,远处浓云翻滚,像是有只怪兽在肆意的吞吐着浓雾,一团一团的凝聚过来。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掉下来了。
她站在门槛处,撸着裤腿,手里?拿着把伞,在关于要不要出去淋一场春雨这个问题上试探。
若是出去吧,极有可能会被雨淋的着凉。可若是不出去,她又眼瞅着哗啦啦的小雨滴从天空散落下来,没一会儿便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条小河,小河很浅,且清澈见底,这?让她觉得有些心?里?痒痒的,她并不想浪费这场春雨。
用小王爷孙皓的话来说,周锦鱼在对于雨雪的喜爱上,已经到了一种让他觉得很不理解的地步。
周锦鱼曾经对他坦言:“我之所以爱雨雪,爱自然万物,是为着它们足够干净。”
孙皓摇头:“不懂。”
周锦鱼道:“每当一场雨降落下来
的时候,这?个世间的污秽仿佛就被它们洗刷掉了。”
孙皓依旧摇头:“还是不懂。”
周锦鱼便不想同他?多说了,毕竟像孙皓这?种,满脑子只有看戏听曲儿的人,是不懂这?种高尚的情怀的,但宝香阁的小姐姐们不一样,她们十分的会聊天,上可以陪着达官贵人们聊家国天下,下可以陪着她聊风月。
不过她这个‘风月’,是真的风月罢了。
她终究没敢跑出去淋雨,因为下雨的缘故,柳氏今日没有去庆丰年,经过她院门前,看到她那只微微试探着想要迈出屋门的脚,隔着老远大吼了她:“周锦鱼!”
“啊?”
她抬起头,看到了门前经过的柳氏,冷不丁被她吓了一大跳,吓得立刻瑟缩进去。
等雨停的时候,小王爷孙皓来了。
此时的他?还穿着进?宫穿的朝服,小厮手里?攥着湿漉漉的刚收起来的伞,看他?的靴子已经湿透了。
孙皓一来就大声嚷嚷道:“锦鱼兄,大喜事,大喜事啊。”
周锦鱼让周小山奉了热茶给他?驱寒气,问道:“什么大喜事?”
孙皓眼中带着笑道:“你可知,今日早朝上万岁爷说什么了?”
周锦鱼:“嗯?”
孙皓笑道:“万岁爷说,今年加试一场春闱,诏令中书省已经拟好了,就等着万岁爷最后点了头,发放到各郡各县,这?不是大喜事是什么?”
周锦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这?的确是件大好事,头年那些因为自己无能而落榜,却抓着我酸了数月的那群人,这?次总算有了第二回机会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潜龙寺替他们烧一炷香,祝他?们全都金榜题名?”
孙皓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你周锦鱼可是万岁爷头年亲口破格提的探花,这?破格提拔么,本来就不在名次内,他?们酸也酸不到你头上。我看呐,他?们这是抓着你这?个命顶好的人给自己落榜出气呢。”
周锦鱼道:“可不是么!还写那么些个酸不溜丢的诗词,在众书院暗中传播,真当我耳朵聋了听不见呐。”
孙皓道:“他?们哪里是当你耳朵聋啊,是故意让你听见的罢!”
周锦鱼瞪了他?一眼:“就是这样才可
恶!”
孙皓:“哈哈哈哈。”
孙皓只顾着捂着肚子笑了,笑了会儿方道:“哎,锦鱼兄,既然万岁爷肯加试一场恩科,不如你再去试试罢?万一这?次能中,你我兄弟便同在朝堂,也好有个照应。以你之才,这?次定然能高中榜首。”
“不了不了。”周锦鱼摇摇头,看着他?道:“那日你不在贡院所以你不知道,万岁爷在提我探花的时候,在听了我的名号之后已然不悦,只是当着众举子的面金口已开,这?才不得不给了我这?个探花。可小王爷你想,我空有探花的名头却一直没有被封官位,难道你就没看出点什么来?”
孙皓一愣:“可,可万岁爷为何独独针对你?”
周锦鱼苦笑道:“怪只怪,我算错了他?的脾性吧。”
孙皓不明白:“什么?”
周锦鱼便不说了:“没什么。”
当日那封科举考卷,不是她写的不好,也不是她的观点不对,而是天顺帝仅仅是不喜欢她那张扬的性子,太过自作聪明,这?才刻意让她落到了一百八十七名上,连前三甲都进不去。
所以,当小王爷孙皓来让她再去考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想再去了,就算她把考卷答出花来,皇帝定然也为着上次的事情而不待见她。
小王爷孙皓又问了一遍:“去不去?你到底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