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内理子是在一股浓郁的消毒水气味中醒来的。
由于昏迷中双手伸入岩浆时的痛觉残留,让她第一反应就是奋力抬起双手看了一下:索性无碍,梦境终究只是梦境,她的双手除了有些擦破皮之外甚至没有半个烫伤的水泡。
她眨了眨眼睛,重新躺下平顺了呼吸,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自己手上的伤口,好像是那个时候自己躲避特级咒灵时弄伤的。
至于后来,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尝试着想要调动力量去迎击,结果那个咒灵冲到她面前的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而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火焰扭曲而成、面容有些可怕的男人背影。
“嗯,你醒了啊。”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穿着咒高校服的年轻棕发少女,右边的眼角点缀着一颗泪痣。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看上去是来探望天内理子的,但却全身上下流露着一种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感觉。
天内理子觉得,这妹子长大了要是当医生,估计现在的表情就是她走出手术室跟家属说“我们尽力了”的样子。
看到病床上的少女醒来,家入硝子回过头,对着身侧的人说了句“她醒了哦”,片刻之后,身材魁梧的夏油杰也懒洋洋地跟着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象征性地拎了一小袋水果,毫不见外地拉了个椅子就在病床旁边坐了下来。
“哟。”
夏油杰简洁地举起手,笑眯眯地对着天内理子打了个招呼。
天内理子敏锐地察觉到,丸子头少年脸上的笑容有些面具化,眉宇之间透露出些许疲惫,而之前与他形影不离的五条悟并没有出现。
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把【星浆体】交出去的缘故吗……更何况,五条悟本身还有着【六眼】的那层身份。
夏油杰没有错过天内理子在自己身侧漂移不定的眼神,他揉了揉太阳穴,温声说道:“悟他有点事要晚点才到……放心,撇开五条家的家主身份,那家伙本身姑且也算是咒术界的最强了,就算咒术师协会那群老头子再不满也不可能对他做什么的。”
要知道五条悟这个家伙从来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摆,而且他不仅自己开摆,还会撺掇带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起摆烂——然后咒术界的祓除工作基本上就要进入大范围的停滞状态。
那群贪生怕死的老家伙们虽然在争权夺利时生龙活虎,但如果要让他们自己上阵去祓除诅咒,恐怕得瞬间“病倒”大半。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夏油和五条敢对天内理子承诺要放过她的缘故,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天内理子本身居然也拥有如此强大的咒力。
废弃医院那里爆发出那么强的咒力,根本无从隐藏。如果不是因为他跟悟拦着,再加上天内理子的【星浆体】身份,囚-禁她就等于对天元不敬……按照协会那帮老顽固的意思,现在就改把这孩子用无数咒印封锁禁锢起来,然后开始讨论如何实施死刑了吧?
“——五条,你就在现场,应该知道天内理子的危险程度已经足以威胁到咒术界的稳定了。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老夫绝不容许……”
咒术师协会,一个满头白发身型佝偻的老者用一种威严十足、不疾不徐的语气义正言辞地说着,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插着兜站没站相,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突然眨了眨墨镜后那双澄澈的蓝色大眼睛,出言打断了对方。
“长老您的意思是,您准备亲自出手抹杀天内理子吗?”
银发少年用一种咋咋呼呼的惊叹语气一边说着,一边鼓起了掌:“我和杰在报告中也说了吧?星浆体身上的强大诅咒会在其他咒灵或者生物对她释放出杀意时,将对方一击抹杀。就算是我这【六眼】,在那样短的一瞬间也没能判断出那是什么诅咒,以及那股咒力的强度上限……”
说实话,要不是担心天内理子的身体和心理都支撑不住那个诅咒一再爆发带来的影响,五条悟甚至还挺期待这些老家伙去尝试一下的。
或许是五条悟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过于明显,之前侃侃而谈的长老狠狠噎了一下。
“——那就赶紧将她交给天元大人,让天元大人赶紧将她同化了!”
“再说为了同化仪式献出生命,这不就是星浆体存在的意义吗?!还有五条你,身为六眼,你有义务……”
“没错!别忘了你五条家的使命,就是维护咒术界的稳定!你的前辈们为了天元的同化转生做出了多少牺牲,难道你要将这得来不易的和平付之一炬吗?!”
“任性也是要有限度的,五条……”
……
啊啊,好烦。简直就像是往一堆灌木丛里丢了一块石头,那些嗡嗡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地缠绕在耳畔。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