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稷将心比心,谁要是敢这么动自己的地盘,绝对抽刀子就上。弄不死他,自己死后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赖瑶的意思是趁着刚起苗头,还没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通知赖瑾把这事按住,以免将来兄弟俩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方稷看赖瑾的反应,立即明白,他已经知道了,便不再多言。兄弟相争之事,搅进去的人越多,越难收场,他们夫妻不好过多掺合。
赖瑾也不想自己跟大哥、二哥干架,把四姐和四姐夫拖下水,扯开话题,说:“眼下有个大买卖找姐夫。”
方稷问:“什么买卖?”
赖瑾当即把方稷领到养战马的牧场,说:“看看这些马,漂不漂亮。”
这些马散在草原上,数量多到方稷数不过来。
有三十多匹马聚在一起,甩开马蹄奔腾而过,那迎风飘荡的鬃毛,神骏的神姿,看得人神晕目眩。
方稷盯着这些马,眼馋无比,感慨道:“我可算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打草原了!瞧瞧这草原,瞧瞧这些马,这在大盛朝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他打马进入马群,仔细打量圈周围的马,震惊地看向赖瑾,叫道:“全都是战马。”
赖瑾说:“对,这一片养的都是战马。骑兵养起来太贵,不能所有战马都装备上骑兵,打算挪一些来卖。驮马,你想买多少有多少。战马,百匹还是可以的。”他刚打完仗,伤亡接近三分之一,无论是战死的还是受伤的,都要给抚恤。立有战功的,要发军功奖赏。卖批战获把这笔开销填上。
驮马的奔袭能力、爆发力都远不如战马,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战马好斗,跟着主人上战场,懂得拿蹄子踹敌人、把人给踩死。他的兵卒伤亡,一大半来自马蹄。驮马的性情温驯,胆子远不如战马,遇到血肉横飞的景象,马都得吓傻。因此,赖瑾卖起驮马,毫无压力,而战马能直接提升兵力,售卖的数量则需要严格控制。
若是旁人来买战马,最多卖上十匹,但方稷是亲姐夫,在他最没落的时候,帮他许多,不说旁的,让他在梧桐郡过冬练兵,连铁都肯卖给他,他有了战马,自然也是能卖给姐夫的。
方稷想买足五百匹战马,但得算得库里的钱财来。他直扼腕,后悔当初只是让赖瑶陈兵梧桐郡边界牵制对方兵力,要是趁着青山郡兵力抽走一半打过去,顺利的话,占下几个县,现在就能多换好多马了。不过,后悔也晚了,且战事一起,胜负难料。他要是打起来,那就是战场扩散,几线动兵,整个西边得全乱,这场战事到现在绝对完不了。
他挑了三百匹战马,又要了五百匹驮马,运来的货结下的货款,远远不够付买马的钱,于是约定,明年送茶、盐过来的时候,一并捎来。
赖瑾算了下,还不太够开销,又给长郡的郡守承安伯楚尚写信,问他要不要买马。
……
老贾在春天从草原出发,一路翻山越岭绕了无数山路,抵达长郡时,朝廷封宝月长公主的诏书都已经发到各郡。
他穿过京城平原,又走了十几个郡,终于赶在秋末到了尚郡。
老成国公夫妇眼下都在尚郡。
老贾是老成国公的贴身小厮出身,后来跟了赖瑾,眼下要办的事又牵涉到清郡,得向老夫人沐真汇报。他一个姓赖的仆人,只带了些随行护卫出门,哪怕有公子的手书,也没能耐办跑到清郡去这么大的事。再就是,将军要接老夫人走,这事必须得找老夫人。
沐真正在院子里打拳,听说老贾来了,瞥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的老成国公,说:“来了!”赖瑾对上亲爹和皇帝都半点不让,赖瑭、赖瑛动到他头上,不挠他俩才怪。在京里时,兄弟俩靠她扶持,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很难看出来。如今他们实权在握,才是真正能看清的时候。容他们蹦达这么久,该是时候了。
老成国公扭头吩咐身后的侍从:“让老贾进来。”
不一会儿,老贾来到他俩的院子,行过礼后,便把赖瑾的信交给沐真,道:“将军让我接您去边郡,说自己的亲娘,自己养。”
老成国公的眼皮子一跳,抬眼看向老贾,问:“没说接我?”亲娘是亲娘,亲爹就不是亲爹了?
老贾不敢说话。
老成国公又问:“还有什么话?”
老贾说:“另有一封信,是给大公子送去的。”
老成国公招手示意老贾把信给他。
老贾没给,说:“这是将军托我给大公子的。”
沐真把看完的信递给老成国公,“看哪封不都是一样。”她那儿子,最是话多,给老大信里的内容,她这封信里全有。
老成国公逐字看完信,对沐真说:“你走的时候,把我也带上。”他把信还给沐真,对老贾说:“赖瑭在东关安,你过去找他吧。”又扭头对身旁的随从说,“去把赖琦叫来。”说完,沉沉地叹了口气。赖瑭袭爵掌兵,继承了家业,他这当爹的说的话,已经没有份量,成为耳旁风。儿大不由爹,他已是管不着了。
沐真起身,扭头对跟在身旁的桂婶说:“阿桂,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回清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