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谢云舟心绪难宁,一方面怕江黎气着一方面又怕她真的不再见他,若这如此,那他可要生不如死了。
谢云舟也不想这般英雄气短的,但是没办法,江黎同他血肉相连,真若没了她,他糟糕的人生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
谢云舟眼尾溢出的那抹红不经意看过去像是沁着雾的血珠子,摇摇欲坠的,配上他惨白的脸,当真是可怜至极。
连谢七都心疼了,再站下去,主子的旧疾怕是要发作了。
方想到这,谢云舟胸口一阵痉挛,难以言说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势如破竹,眨眼间遍布全身。
疼到身子发颤,四肢发抖,风一吹,像是墙头的草儿不安慰的晃起来。
他这身子越发不济了,其实也不怪他,征战多年身上都是伤几乎无一完好之处,加之中了毒随后又不断取心头血,还能想现在这般安然活着已经算是不错了。
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
谢七有些焦灼,眼眸微微眯起,心里盘算着到底何时二小姐才会允将军进去,再站下去,将军可真要撑不住了。
……
屋内,何玉卿正在同江黎对弈,见江黎心不在焉,她曲指叩击棋盘,“阿黎想什么呢?”
江黎能想什么,还不是那个让人生气的谢云舟,雪这般大,给他伞他还不要,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没事。”江黎眼神闪烁道,“没想什么。”
说着她执起棋子落在棋盘上,何玉卿托腮浅笑,“阿黎你下错地方了,这是我地盘。”
江黎定睛去看,可不是,她是白子,下到黑子那里去了,脸上浮现一抹尴尬,淡声解释,“没看清。”
何玉卿眨眨眼,轻笑,打趣道:“让我猜猜你现在心里想的是谁?”
她拉长声音,“荀衍?”
江黎眉梢轻动了下,刚要否认,何玉卿又道:“谢云舟?”
“我才没想他。”江黎启唇反驳,说着,唇还噘起,一副很不满的样子,和离后的江黎每次听到谢云舟的名字要么是冷脸要么是无波无澜,哪像今日这般表情生动。
依何玉卿来看,江黎对谢云舟变了,变得在意了,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而已。
“担心就让银珠把人请进来。”何玉卿瞥了眼窗外,提醒道,“雪可更大了。”
谁担心了,我才没有。”江黎心想,谢云舟那般让人生气,她才不要管他,“好了,不说了,赶快下。”
何玉卿耸肩,“行,我来喽。”
下第二局时,金珠走进来,淡淡说了句:“小姐,三个多时辰了。”
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江黎和何玉卿都听明白了,这是说谢云舟在外面站了三个多时辰了。
“要不要奴婢去——”
金珠话未说完,江黎打断:“不用,让他站着吧。”
话虽如此,接下来江黎的心越发不安了,像是荡在了水里,又像是飘在了云端,时而还有种浮在空中的感觉。
似乎,风吹一下,都能晃上一晃。
心晃,手也会跟着晃,白皙如玉的手指颤出了浅浅的弧,映得那抹不安越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