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便是落下泪来,伸手抱住沐儿。
因为崔虔,因为那个她说不出口的心结,她虽然知道叶青鸾已经回来长安,已经册封了陈留王妃,可是她就是没办法登门去探望。
便也因为这个缘故,这几年来她都没再去见过沐儿。
这一晃,沐儿都已经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才两岁的奶团子;如今的他眉目已然俊朗清晰起来,隐隐然已经能望见未来这少年郎当是何等清美的模样。
他头顶那一根冲天的辫子,如今终于也正式戴了小小的束发金冠——虽然沐儿如今也还不满六岁,然则他身份已然不同,他现在是陈留王世子,李幽已经向朝廷正式请封,册立沐儿为“陈留嗣王“。
有了这样的“嗣王“身份,如此尊贵,自当加冠。
不管大人之间有些何样的心结,这些总归都与孩子无关。故此五娘一见沐儿便羞愧难当——毕竟当年,是她主动着、上赶着要叶青鸾答应将沐儿认为义子的呀!
又有什么样的义母,能数年对义子不闻不问?
更何况,如今得正,沐儿原本也是大唐皇室的血脉,便理当与五娘更多亲近一层才是。
她越想越是愧对这孩子,便忍不住抱住他,双膝滑倒,泪如雨下。
沐儿伸手给她擦着眼泪:“郡主阿娘心中为何如此悲苦?是因为义父不肯回来,是么?“
五娘赶忙抹一把眼睛:“郡主阿娘没事。君主阿娘只是,见了沐儿,高兴的,郡主阿娘这是喜极而泣。“
沐儿将手中一盏月兔灯递给五娘:“……送给郡主阿娘。“
五娘一怔之间,更觉愧疚:“今日上元之夜,原本是郡主阿娘该送沐儿宫灯……却反过来,要沐儿送这玉兔灯给郡主阿娘。“
沐儿却对她眨眨眼睛:“沐儿不需要这小兔子了,可是郡主阿娘是需要的。“
正说话间,远处一对伉俪相偕而来。
五娘骤然惊呆,眼中光影闪烁,心中思绪纷纷。
——那裹在白狐轻裘里的女子,还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叶青鸾么?
别说当年的喜娘子断然早已没有了踪影,便是后来那位大理寺女官,也绝没有眼前这女子的雍容又清丽的风华。
更难得,是那同样穿白衣的华贵男子,一路上都双手轻轻护住她,将她始终圈在他臂弯之内,不让她被街道之上熙来攘往的行人挤到分毫。
“沐儿,在同谁说话?“
叶青鸾话音未落,五娘已然在灯影飘摇里,眼含热泪,迎上叶青鸾的目光。
叶青鸾信息也是一震,赶忙上前:“郡主。“
五娘泪便落得更凶:“此时,我应该唤你一声嫂嫂。“
叶青鸾含笑摇头:“无妨。你便依旧如当日那般唤我也还是一样。“
李幽凝视她一眼,随即环视周遭:“青雀呢?“
五娘怆然微笑:“我没带青雀出来。我……是有些恼了她的。“
李幽挑眉:“只因为青雀当日将三郎拦在门外?“
五娘尴尬垂泪:“……我实则更是怪我自己。我便忍不住想,若是我当日请三郎入内,当面将话说开,那是不是三郎至少不必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