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筠闭上了眼睛,随便吧,就当是一场噩梦。等她醒了,欠她的她会一点一滴地讨回来的。
日记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天,后来蒙筠当真睡着了,不过苏漾觉得她应该是昏迷了,等她再醒来便是在医院。
冷冰冰的病房,脸上贴着纱布。
她第一个见到的不是母亲,也不是父亲,而是医生。
她看着医生满眼的怜惜和遗憾:“你叫蒙筠对吗?你现在还疼吗?”
蒙筠看着他,她惊异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了,她知道医生是善意的,但她的内心竟然对此毫无波动:“会留疤对吗?”
医生惊诧地看着她,一时间组织好的语言都没有着落。
“疤大吗?”
医生赶紧摇头:“不大,就是位置比较敏感,眼睑的下方,很可能……没办法祛疤了。”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以后医学进步了,你长大后也还是可以去掉的。”
“没关系,我也没有打算祛。”
但是医生心知肚明,阻碍这位姑娘祛疤的不是医学水平,而是因为她现在没有这个经济条件。就连初步的治疗费用她的母亲支付起来都不情不愿的,想了想他要求那位女士最好留下来看护蒙筠的时候,她的母亲却说跟在她旁边的那个看上去毫发无损的小女儿受了惊,她要带小女儿去看医生。
医生根本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母亲,不过当他看见那个小女儿校服上还没有摘下的胸牌上的姓氏,他就明白了一些东西,这些都是医生后来告诉蒙筠的。
因为……这位还在读书实习医生也是蒙筠的初恋。
虽然这段秘密且纯洁得近乎兄妹情的恋爱只维系了短短的一个月,但是彼时快过十五岁生日的蒙筠果断地选择了和他分手。
日记里有这么一段话——
“他是个好人,可我注定不会是个好人。他治疗了我的伤疤,却治愈不了我的灵魂。因为我的灵魂已经破碎了,无药可医。”
带着母亲留给她的殷红伤疤,她回到了那个家。她不仅没有避之不及,对母亲,对继父,对妹妹比之从前更好。
当妹妹第二次恋爱时,她照样帮她瞒了下来,只不过这次在面对母亲的狂猛暴雨时,她淡定地回应道——
“她是跟你学的,你跟我爸不也是读书时恋爱的吗?”
这个平淡的回答爆发了母亲家中最大的一次家庭战争,继父暴跳如雷:“你不是说你是被他骗的吗?你不是说你们是相亲认识家里催婚才在一起的吗?!”
她适时地表现出了惊讶:“是吗?那我爸人品可就比继父差远了,他一向大男子主义,骗了我也说不准,他还忽悠我说我妈当年是跟他私奔的。”蒙筠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妈是真的爱您,不然也不会在我三岁的时候,没离婚就跟您在一起了。”
这句话直接把母亲推入了深渊,与此同时还有她那位满目惶恐的好妹妹。
她的小妹妹只比她小两岁,也就是说,她母亲离婚的时候就出轨并且怀上了这位小妹妹。但她占有欲接近变态的继父恐怕就不是这么认为的了。
“孩子究竟是谁的?是不是你那个混蛋前夫的?!”
身后是咆哮、玻璃碎地以及女人的哭嚎声,蒙筠关上门,隔绝了这一切地嘈杂,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艳阳。
“蒙蒙!这边!这边!”
背上书包的蒙筠扬起了笑容,随后又调整了一下这个笑容,将它变得完美:“来了!”
她一路小跑跳上了车,叽叽喳喳地跟着初中的同学畅想着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