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惊喜”总是会从天而降,一直期盼某件事会觉得时间特别漫长,可当你放弃希望时,你的期待的事总会不知不觉间发生。
马大丽的第一位病人,就是这样来的。
这一天她正在给学生们上课。
用新报纸糊好的窗户风吹得呼呼作响,教室里面小小的炉子里烧着苞玉瓤子(玉米芯),一截一米多长的火墙微微发烫,靠近炉子的孩子们脸被烤得通红,离得远的孩子们冻得直跺脚。
“王树,你的作业呢?”马大丽检查着学生们的作业。
“老师,我没有本子。”王树站了起来。
“没本子就用背面写。”马大丽头也没抬地说道,“这学期所有学过的生字每个写四行,包括今天学的。”
“哦。”王树坐了下来,并不想说他作业本的背面也写满了,他单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这个学上不学真没啥意思,也不知道爸妈搂了多少柴火,能不能换回点儿吃的。
马大丽看着他叹了口气,王树家的情况她不是不知道,吃饭已经成了问题,读书……可是不读书,将来怎么办?
二年级就不念书了吗?
“同学们把课本翻到第32页,赵小玲你领读一遍课文。”
赵小玲站了起来,拿起课本一句一句地带着学生们朗读课文。
马大丽手里拿着书在教室里面巡视着,走到王树跟前时,忽然发现小草也在像模像样地跟读。
她低头瞧了瞧小草的手,这孩子的手冻了,通红通红的,肿得像麻土豆一样,她又摸了摸小草的棉衣,薄薄的,硬梆梆的……表面上的布已经脏得上“漆”了,厚厚的一层,脏得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
估计又是从小花那里一路“传”下来的,别人的妈妈勤快,就算是大孩儿传给小孩的衣服也会重新絮一下,加点儿新棉花,高小云不像那样的人。
她又摸了摸王树的棉袄,果然也是一样……薄是一样的,脏也是一样的,甚至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现在天还不是很冷,再过一两个月,这两孩子咋整啊?
王树别扭地把袖子扯了回来。
她刚想说些什么,教室门被人推开了,“大丽!快来!宏宽媳妇肚子疼还发烧!”
跑来的是马大丽的远房堂叔,宏宽是大丽的“老大哥”,大丽人小,辈大,跑来找她的远房堂叔六十多了,儿子宏宽两口子都四十多了,也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
“人在哪儿呢?”
“医务室呢。”
马大丽有点儿晕,刚想说去找大夫啊,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唯一的村医,“我去看看去,赵小玲,你领全班同学复习啊!”
“老师!复习啥!”赵小玲追问道。
“复习咱们学过的生字。”
马大丽跟着远房堂叔跑到医务室,医务室里里外外的,已经站了七八个人了。
因为常年没有人上门,马大丽也有几天没来了,屋子里常见没有人着火,颇有些阴冷。
“那啥……大爷,你把火先引上,屋外面的进来,把门关上。”马大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先整自己“会”的。
宏宽媳妇捂着肚子躺在诊疗床上,满脑袋都是汗。
“疼多长时间了?具体哪儿疼?”马大丽伸手摸了摸她捂着的地方,像是胃,硬梆梆的……
“这儿!这儿疼!”宏宽媳妇指着自己的胃下部。
马大丽又摸了摸,“啥时候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