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怎么办?
马占山把村里几个“头面”人物又召集起来了,大家一起议一议,他是村长,妇女主任空缺,会计朱大明白,朱逸群依旧是民兵队长,村小学校长尚老师,又加上两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村里讨论重大的事基本上就是这些人了。
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有三个选项。
选项一找王家和高家的亲人,最好是找到高小云,让她把王树带走或让亲戚收养。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此路不通
选项二是送孤儿院,这事儿只有马占山知道该咋办。
“咱们县城都没有孤儿院,送孤儿院得往省城送,现在卡得挺死,得是父母双亡,王德发是死了,可高小云还在啊。送不去。成是难进了,咱也说不上话,咱也使不上劲。”马占山直接把这一条选项否了。
选项三那就是最“主流”的选项了,王树还在自己家住着,家里没有能种地的成年人了,地开春儿村里就收回了,马占山给了朱逸群,当时说为了照顾王家,朱逸群一年给王家多少粮食,现在依旧可以这样,不足的部分全村人一起承担。
等他成年了再分地就有他的地了。
今年王树虚岁是十二(农村孩子上学都晚),实岁是十一,也能干点儿零活,自己照顾自己了,这个选项是最优解。
“他不用吃百家饭。”尚老师说道,“他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我自己伺候我自己那几亩地也有困难,让他帮着我干活儿,我们一起搭伙吃饭。”
“这样也行。”朱逸群点头,尚老师别看长得年轻,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这个年龄在村里人看来就是老太太,一个孤老太太带个孤儿那怕是男性也没人说啥了。“我到秋头子把粮食送您那里。”
“送哪儿去得问王树,这个孩子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尚老师顿了顿又说,“我们不能光闭门自己讨论,得跟王树说说,我跟他搭伙只有一个条件,他得念书。不光在村里读小学,将来读到哪儿算哪儿,考不上拉倒,考上了必须念书。”
朱逸群瞧着尚老师的眼神儿抖了一抖,想起了自己当兵前被尚老师支配的恐惧。
你以为他是出于兴趣把字写得那么好看吗?那是尚老师打出来的!
他站起身,“我去找王树。”
马大丽陪着王树一起坐着,她不知道应该劝王树些什么,王树除了一开始激动之外,其他时间都出奇的平静。
他在自己家里默默的收拾着家务,家里的柜子在翻找王德发衣服的时候被翻得乱七八糟,他把那些长毛了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比较厚实的一件一件搭在外面的阳光下,用小木棍打掉上面的灰尘。
马大丽在他的身后跟着他,“王树,你饿了吗?想吃点儿什么吗?”
王树沉默不语。
他把剩下的薄衣裳全泡在大盆里,端着往井沿边走。
夏天的时候大家都爱在井沿边洗衣服,取水方便不说还方便社交聊天。
王树来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几个女人在洗衣服了,她们之前说的也是王家的事。
谁都知道村长说得理由纯属扯犊子,王德发绝对没长那廉耻心。
“我特意好个信儿拿了一个土豆子闻了,可香了,你们说王德发会不会不知道那是耗子药?以为是王树晒得土豆干?”
这个季节家家都晒东西,晒土豆干也是其中一种。
别的妇女都点头,同意她的推论,“我也这么觉着的。”
赵五媳妇儿摇了摇头说呢,“我姑娘说了,她听着王德发问王树那是啥,王树回答是耗子药。”
马五姑拿了件儿不咋埋汰的床单在旁边瞎搓,洗衣服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聊天,“我有件事一直憋心里没说出来,你们猜年前丢年货是谁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