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峦步伐大且快,不多时,就到假山下。
比起前两日,今个儿天气好多了,午后阳光微薄微醺,谢峦撩起眼皮子,只能看到女子坐在石头上的背影。
她后背单薄,腰肢纤细,发髻只簪一朵绢纱花,垂下一道流苏,霎是素净,谢知杏正半倚在她身上,伸手抓她发上的流苏玩。
谢峦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就在刚刚,谢知杏的奶妈找来了,宁姝把鱼骨辫的编发方法,详细讲给奶妈听,奶妈脑子活,很快就懂了。
见宁姝长相漂亮,性子又温和,奶妈想起最近的传闻,道:“姑娘真真是心灵手巧呀!”
宁姝说:“一点小伎俩,不敢当。”
奶妈嘿嘿一笑,一脸堪破不说破的表情,又朝谢知杏说:“杏姐儿,既然头发编好了,比桃姐儿好看多啦,这天气转晴,我们回去玩,刚刚好呢!”
提到谢知桃,谢知杏瘪着嘴,下意识搂住宁姝的手臂:“不要,我想和阿姝姐姐玩。”
别看她年岁小,却有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敏感。
玉屏适时插嘴:“杏姐儿,温姑娘昨日刚发过热,身子弱着,今个儿得好好歇息呢。”
谢知杏这才依依不舍放开宁姝的袖子,她咬了下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阿姝姐姐,我下次还能来找你玩吗?”
这个孩子渴望温暖与爱。
宁姝心下一软:“当然,”她伸出尾指,“我们拉钩。”
谢知杏眼眸亮起来:“嗯!”
她伸出小手要拉钩时,却听不远处,传来少年略微沙哑的声音:“阿杏,平时三叔是怎么教你的?”
谢知杏“咦”了声,往宁姝身后一看:“三叔!”
谢三?
宁姝没想到,这么快会碰到谢峦,她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迄今为止得到谢三的信息,这才回过头。
只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着一身赭色祥云暗纹菱锦掩襟袍,如一团灼灼烈焰,熨在人的眼眸前。
他腰间束着一指宽的玉带,挂着一块成色卓然的玉佩,身材颀长瘦高,又眉宇如画,鼻梁挺直,唇色嫣红,却因那蓬勃傲气,丝毫不显阴柔。
这是一种充满张力与矛盾的俊逸。
宁姝心口平静的那碗水,因着这出色的外貌,微微一晃。
她喜欢这外貌。
宁姝打量他时,他也在打量宁姝。
谢峦记得,那些挖空心思扑向大哥的女人,都是一副狐媚样,只是,乍一看宁姝,他些微错乱。
斑驳日光下,面前女子面容干净白皙,眼睛大而灵动,顾盼生辉,媚而不俗,她眼中干净沉稳,面对他直刺刺的打量,没有躲闪与心虚。
就像生长在峭壁边缘的一样花朵,不染尘埃。
她对他福福身,声音如她眼瞳般清澈:“三公子。”
谢峦回神。
他摩挲着指尖薄茧,倏地一笑,却没理会宁姝,向谢知杏招手:“阿杏,过来。”
谢知杏看了眼宁姝,又看看谢峦,提着裙角,小跑到谢峦身边。
束着她发尾的蝴蝶结,一扬一跃,不松不乱,两条带子的弧度,恰到好处的赏心悦目,足见绑结之人的用心。
谢峦盯着那蝴蝶结,问谢知杏:“谁帮你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