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手实在坏的不是时候,叫你们白白大老远跑这一趟,舟车劳顿,还费人力物力的,不如贵客先到偏厅歇
歇脚,喝口茶水再走吧。
容与无意寒暄,更无意多留。
周妩则友善很多,见程师傅健谈,她便也随意搭着话,于是说着说着她无意问起:“不知程师傅受的什么伤,竟这样严重。
程归回想起什么,低低叹了口气,别提了,上月劳累过度引了旧疾,原本我腕上便积劳受损有旧伤,结果上月一不慎重,接下十多个单子,偏那客人还需得急,我被赶鸭子上架,硬生生受着腕痛给不下十人全部纹绣相同的案印,于是纹完手也废了,连针都拿稳,只得慢慢养,慢慢恢复。
做什么需要十多个人都纹绣相同的印,莫不也是什么门派组织之类?
周妩虽奇怪,却也知礼,没有探问更多客人私隐,她只劝说:“师傅好好歇养一番,相信不日便能恢复好。
程归点点头,谢她祝愿,“但愿如此。”
说完,她目光逡巡在两人之间,笑得有些暧昧,“你们是新婚夫妻,寻来我这儿的姑娘,大多都是过来纹绣与夫君有关的,特殊意义的印记。
周妩和容与对视一眼,稍显羞涩地回:“真是,其实我夫君也会纹印,但是心疼我受不住他的力道,便没敢自己动手,知纹师傅技艺擅通,才带我过来的。
“真是个会疼人的。”程归口吻不掩艳羡,说完,犹豫着又开口,“若是如此,其实还真不必我亲自动手。
周妩不解:师父何意?
程归便道:“我便也不瞒你们。我这针刺不痛的名声远传,除了独门手艺助力外,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点,那便是麻药,我研制的麻药秘方,是从我祖师父那辈传下来的,传到我这辈,愈发改良精湛,只要针刺半个时辰前,提前覆上层麻药,立竿见影可减一半的痛。
这种隐秘,周妩自觉不是寻常客人能轻易听到的。
果然,程师父还有后话,“我就实话讲了,见二位贵客周身气场雍贵,明显不寻常人,想必定然不缺钱银,如今我与丈夫经营这家书院正遇拮据,若非如此,先前我也不会冒险接下那么大的单子,现在伤了手,无异于雪上加霜……现在正是我缺钱的时候,若是小娘子寻印急,又不想白来一趟,不如我用秘方把麻药调出,之后叫郎君落针,如此效果无
异,小娘子也能得愿,印纹也更有意义。
她一通言辞说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既明说自己所求钱银,却又叫人觉得她不失诚意,周妩暗叹,这位若去做生意绝对的一把好手。
周妩:“那程师傅具体所求多少?”
程归敛目认真,把五指举了出来:“五十两银子。”这自然不是小钱,但周妩能轻松拿出。只是这种时候,痛快答应似乎显得过于冤大头了些。
她觉得自己如何也该讲讲价,因没经验,她开口前刻意佯装犹豫模样,正想使用策略,结果不想真正的‘冤大头’这么快便冒出来。
容与做决:“可以。只是我们时间紧,还请师傅现在便抓紧功夫,准备研药。”程归语气轻扬很多,明显如释重负,这没问题,我这就去。两人对话结束,也将此事拍了板。
容与支付银两,程归叫书童安置客人,她则独身去后院密间,开始专心隔人研药。
这时候,容与看向周妩,在看清她眸中含着幽幽怨怪之意时,他困惑发问,“阿妩,怎么了?”
周妩短促气哼了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钱袋,严词道:“以后都由我来管钱。”
容与意外,自然是想不到她曾打算在砍价之事上崭露头角,而他还无意影响了人家水平发挥。
不过即便不明白,容与还是温和笑笑,何事都答应她,“好,交给你来管。”
周妩不理他的笑,惦手只觉钱袋轻轻,里面银两似乎已没多少了!
她继续瞪。
而容与却会错了意,察觉视线,他立刻补充一句,“还有我,也交给你来管。钱银终有一日会耗尽,而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谁要听他忽的说这些。
周妩错过眼,耳尖隐隐红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