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恒一行人的第一站是云州。
云州是离平洲最近的城市,也属于边境的重镇之一。只不过相较于平洲的地势平坦,云州的山地更多,境内还有一部分阴山山脉,但气候比平洲好,是燕地产粮的重要地区。
柳之恒没有走官路,而是让车夫赶着马车自行前往云州,她自己则带着春草、姜怀生,袁宽,卓千帆三个学生和两个侍卫一起跋山涉水,进入了阴山山脉。
在山上,每遇到一些特殊的地质现象,柳之恒便停下来讲一讲。
“看到这个断裂带没有?这个是构造运动造成的断裂带,看到这种现象,说明这个区域地震频繁,记下来,都把这个断裂带画一画。”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一行人竟然在山里待了十来天,一个个都几乎成了野人,这才翻过了山,进入了云州北部的丘壑区域。
到了丘壑区域,就能看到许多的村庄了,这些村庄才是柳之恒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因为她答应过要帮段无咎计算他的属地到底有多少人口、多少耕地。
只不过他们一行人在山里呆了有半个月,现在这个模样之间去村庄,怕是能把村民吓死,所以他们还是先去了云州城,打算在城中休整一下再出发。
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的守卫乍一看这群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民,但附近也没听说哪里遭灾啊?
“你们哪里来的?路引呢?”
柳之恒在包袱里掏了半天,终于是在一大沓信件里,找到了平州孙知州给她的公文,递给了城门的守卫。
看到公文,侍卫立刻放行,并且让人去通知了云州的知州。
柳之恒带着臭烘烘的一行人走在云州城里,一路都被人侧目,几个学生脸皮薄,毕竟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你们这么狼狈,说明你们已经上道了!有一点地质工作者的样子了!”
找到当地最大的酒楼,柳之恒正准备进去好好消费消费,没曾想,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被店小二用毛巾打在了腿上。
“哪来的乞丐!我们这店也是你能进的么?”
好家伙,又被当成要饭的了!柳之恒上辈子搞勘探的时候,也时常会被村民当成要饭的,这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柳之恒也不生气,从身上掏啊掏,就像抓了一把牌似的,抓着那些信,从里面翻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店小二。
“这是你们少东家写的,你拿去给你们掌柜的,让他送去霍宅问一问。”
这云州是霍松年的老家,他家是平洲的豪门,云州街上一半的门头都是霍家的。
然后也不管店小二的反应,直接走了进去,小二也懵了,赶紧跟上,这一回是不敢造次了,客客气气地给他们开了三间上房。
柳之恒洗完澡,终于是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想了想,还是把男装扮上了,虽说没有再把皮肤涂黑,但还是画了个粗眉毛,还把她的两撇小胡子和痦子给贴上了。
柳之恒便准备下楼吃饭,可一下去却发现,先前还热热闹闹的酒楼,此刻已经安静无声。掌柜的站在下面瑟瑟发抖,酒楼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大堂的四角站着四个侍卫,而大堂最中间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一身月白色束腰裰衣,上面绣着金丝紫团花,本来应该是花哨的打扮,却因为男人的长相过于养眼,把那妖艳的金色绣花都给压得不显眼了。
毕竟,再显眼的金色,也比不上男人那双凤眼勾魂。
坐在下面的竟然是段无咎。
他怎么来云州了?
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段无咎抬起头来,见到柳之恒穿着一身粗布男装,画着粗眉毛,贴着带毛的痦子和两撇小胡子,正站在楼梯一半的位置,一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模样。
柳之恒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