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作战办公室。
“以为会看到一个没意思的老头子,艾伦”男人从山胡桃木办公桌后站起来,和我握手。
“我以为你会很严肃,先生。”我老实承认:“你是情报局的顶头上司。”
C和我想象差别很大。我以为会见到一个鹰钩鼻秃顶的老男人,不苟言笑,架着半月形眼镜,透过镜片上方看人。C是鹰钩鼻,但是比我预想得要健壮一些。我估摸他不到五十岁,深棕色头发,确实是鹰钩鼻,架着眼镜,眼神犀利,但是笑声很爽朗。
他穿着这种天气里稍显厚实的毛料上衣,端起咖啡杯。这让我想到叔父贝肯福德郡乡下酒馆里喝黑啤酒的大叔,而不是在小房间里处理帝国见不得人事物的头儿。
“很多人都那么以为。”他认真的打量我:“艾伦,你长大了。长得更像你母亲。”
我有点不自在。
“上次见到你,你还是个婴儿,躺在简怀里。”
“你见过我母亲?!”我大吃一惊。
C示意我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自己也坐下:“咖啡?茶?”
“不用了,谢谢。”我说。
“我见过你母亲,”他语速很慢:“处理卡斯特夫人的命令,是我下达的。”
我坐在他面前,大脑一片空白。
我能听明白他的每一个单词,但是不能组合成确切的意思。
“艾伦,我知道你很痛苦。当年我也痛苦过,签署处决命令的钢笔在颤抖,一份文件签了三次才成功……我想,再也见不到简和你父亲了。我至今仍然这么认为,你母亲是天才的密码专家,全英格兰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样有才华的人。处决她,对于情报局来说是巨大的损失,这种损失直到安得蒙。加西亚到任才弥补过来。”
“你母亲掌握的东西太多了,我们手里有她和德国间谍联系的证据。安得蒙给你看过录像了,不是吗?”
“是的。”
“你知道她在为德国情报系统工作。”
我痛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是的。”
C摇摇头,转向窗外,只给我留了一个侧影。
“艾伦,我和你一样痛苦。”
“你不理解,是吗?”他喝了一口咖啡,把咖啡杯推到桌面最远处,仿佛那是什么让人伤心的东西,放得越远越好:“让我来告诉你……你母亲叛国的真相。”
C的陈述这件事情时很平静,他一直看着窗外,没有回头。
我突然想起安得蒙。
每当我问安得蒙的问题很难以回答,他也会侧过脸去看窗户外面,掩饰脸上的表情。
我想这也许是情报系统的人共有的习惯。
只是C叙述时,他突然显得苍老起来,像是突然发觉扛在肩膀上的沉重时光。
“情报局在《数学家报》上提出了最速降线问题,公开挑战说没有人能够求解答。之后六处一共收到了三份答案,一份我的,一份你父亲的,还有一份盖着剑桥郡的邮戳,那是你母亲的。这么多解答当中我的解答被评判为最漂亮,类比了费马原理,运用了光学方法。现在来看,你父亲的解法才是最棒的,真正体现出了变分思想,非常了不起……”
“但是最快的是你母亲。她的解法很随意,过程胡乱写在一张纸上——上午杂志送出去,她下午就解出来了,丢进邮筒里正好赶上末班邮差。第二天情报局收到了你母亲的答案,第五天才收到我的,又过了一周,才收到你父亲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