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被黑木炭弄得黝黑,她抓起泥土搓了搓,然后用傍晚打来的水洗手。
旁边的沧月,又指了指一颗闪烁的星星,说:“天空,眨眼睛。”
云溪点点头,依旧漫不经心道:“嗯,它在和你打招呼。”
她没有解释一堆物理学、天文学内容,告诉沧月星星闪烁的原因,而是用童话般的语言,说星星在打招呼。
虽然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可下一秒,云溪遽然意识到:沧月存在想象力,她把星星的闪烁想象成天空在眨眼睛。
她的大脑,真的很像一个人类,且拥有浪漫的想象力。
心头掠过许多的欣喜,云溪面上却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
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问:“今天还要听故事吗?”
沧月点头,说:“听。”
这个月,云溪不仅尝试给沧月讲故事,也会在石壁上,用滑石画一些简笔画,边画边说。
最初画的都是熟悉的场景,比如画一个人类和一条人鱼,在水中游泳,在河岸上烤火;渐渐的,才开始画一些故事性的内容。
故事也很简单,一只鸟在一只猫头上拉粑粑,然后被猫抓住吃掉了;或者一条鱼脱离了鱼群,结果被大鱼吃掉了……
她本身不是什么浪漫乐观的人,讲的故事也特别写实且消极,天天就是谁被谁吃掉了。
难得沧月这条日日夜夜听着这样消极故事的人鱼,还能够拥有一份浪漫的想象力,且能听懂的话越来越多,能表达的意思也越来越清晰。
云溪今晚讲述的故事也很简单:“从前有一条鱼,遇到了一些很不开心的事情,她游出了自己的领地,游去别的地方玩耍,结果遇到一场洪水,她被冲到了大鱼的嘴里,被大鱼吃掉了。”
沧月听了,咕噜了一声,低声说:“都、都被吃掉了……”
话语其实有些含糊不清,但云溪听得懂她说的每一句人话。
她点了点头:“是啊,它们的结局都是被吃掉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嘛,很正常的自然规律。”
沧月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云溪问:“你不喜欢总是被吃掉的故事吗?那我修改一下:遇到洪水之后,那条鱼被一只猴子捡到了,猴子养着她,给她送好吃的,还送她贝壳和鲜花,想和她在一起。”
说到此处,她停了下来。
很明显的比喻,如果是人类,一定能听懂,但人鱼似乎听不懂。
沧月只是懵懵懂懂问:“那个‘在一起’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出乎意料。
是比较抽象的一个概念,不像鲜花或者贝壳,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云溪咬了一下唇,眉头拧在一起,思索要怎么和一条人鱼解释“在一起”的含义。
云溪:“怎么说呢?就是,嗯……就是……噢就是像我们前几天看到的两只鸟一样,一起吃饭、睡觉、嘴碰嘴,互相舔毛,天天都这样,就是在一起。”
她不浪漫,说不出浪漫的语言,只会举例描述,语言也朴实无华。
她怕说得太委婉,沧月也听不懂。
沧月思索了会儿,露出一脸了然的神情,说:“云溪和沧月,在一起。”
她的意思是:她们和那对鸟一样,也是在一起了。
她还没学会“我们”这个词,只会用名字代指。
这话冷不丁从她嘴里说出来,云溪听得心头一跳,忙摇头否认说:“不一样不一样!”
没等沧月咕噜咕噜抗议,云溪就转移话题说:“我刚才的故事还没说完呢——那条鱼最后回到了水里,因为她是一只鱼,而猴子是猴子,她们不一样,所以不能在一起,但她们成了好朋友。”
“那个‘好朋友’是什么?”
这个问题,云溪解释得顺畅多了:“就像你和我一样,也像你和水潭里的那些鱼一样,我们和淼淼一样,可以一起吃饭、睡觉、聊天。”
但不包括亲密接触和怦然心动。
沧月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也学着云溪的模样,否认说:“不一样不一样。”
一边说,一边尾巴还在地上轻轻拍了两下。!